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间,又是深冬时节,又是一场大雪。
紧随柳元正之后,林绮萱也将雷根深种在五灵元珠之中,经历了同样的蜕变与洗炼,再加上这段时间内两人同参阴阳大道的关系,林绮萱掌握着极其雄浑的法力,做好了完整的准备,要重新复刻柳元正的壮举,祭炼出属于自己的太上玉书。
她封闭石门,陷入闭关状态已有数日。
这一天,送走了前来洞府找那御雷狮子犼幼兽玩耍的小功昌,柳元正兀自一人端坐在书房中。
此时间,他慵懒的靠在宽大的竹椅上,偏着头,透过大开的窗棂,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大雪,此情此景,柳元正仿佛因之而失神,又仿佛是在神游天外。
不多时,暖炉旁传来水沸的声音。
月幽天女凝香缓缓提起玉壶,旋即缓步走到了书桌旁,也不言语,静静地为柳元正奉上了一碗热茶。
暖流入腹,柳元正提振起精神来,慵懒的舒展着双臂,可仔细看去时,那双眼眸却仍旧显得失神,只是渐渐地,多了些思索的神色。
等柳元正将支撑起来的双臂放下的时候,一翻手,一部空白的道书便被柳元正摆在了桌子上。
与此同时,柳元正伸手朝着一旁的日辉天女凝霜招了招手。
自始至终,柳元正一言不发。
可这样的情形,似是已经持续了数日之久。
无须柳元正这里出声吩咐,书桌旁的日辉天女,便也双手捧起了一部厚重的道书,旋即天女恍若鸟鸣一般清丽的声音响起,口中诵念的,却是一部雷法经文。
诵经声不断回响在静谧的书房中。
原地里,柳元正仍旧是那漫不经心,恍若没有睡醒的样子。
只是偶尔间,柳元正便要伸手示意。
“停一停。”
话音落时,天女凝霜静立不语,柳元正随即握起青玉狼毫符笔,在空白的道书上写下铁画银钩的字迹。
这般停顿,无有规律可言,或两三句,柳元正便要叫停,或者繁繁千言,也不见柳元正有所表示。
更有那书写在道书上的字迹,有时喊停之后,不过是三四字句落于文字,有时喊停,柳元正却要写上一篇万字雄文。
如是一日倏忽而过。
待得晚霞映红远天,窗外的大雪仍旧飘散不歇。
书房里,诵念经文的早已经换成了月幽天女,那捧起的厚重经卷也早已经换了不知多少部。
原地里,柳元正面前的书桌上,新的一本道书摊开,柳元正的手旁,早已经有十余部道书堆叠起来。
待得一部雷经念到了结尾处,柳元正挥挥手,声音不见疲惫,仍旧显得慵懒了些。
“今儿就到这里罢!你们自去便好,我再静悟一会儿。”
话音落时,两天女躬身一礼,而后退出了书房。
原地里,细细听着窗外寒风呜咽的声音,柳元正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纷繁的念头一一涌现,在柳元正平静的心湖上翻起层层波澜。
这些时日以来,他所听天女诵念的雷经尽数显化在心头,与此所映照的,则是一部部因之而有所感触,书写下的繁复道书。
而将两者相分割,相对照的,则是那自始至终,始终萦绕在灵台上的清浅道音。
伴随着柳元正对于太上玉书的祭炼,煌煌道音再度响在泥丸宫内,不曾如昔日太上玉书皲裂的时候那样含混模糊,但是想来因为祭炼时间太短的缘故,那道音极其的清浅,仿佛微风拂过的风铃声音。
而这样清浅的大道之音,带给柳元正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机缘造化!
那泥丸宫内的每一道声响,都是源于大道本源之中的玄音!
当这样的风拂过心湖,那荡起的层层涟漪,每一点滴的波纹,显化在柳元正的道心之中,都是对于道与法的灵感与思路。
于是,在这样的玄音牵引之下,柳元正的一只脚似是已经跃入了恍若悟道的境界之中,可仍旧有一只脚仍旧停留在尘世,仍旧扎根于自身的道基之上。
这是某种极其矛盾却又完整统合的状态。
起初时,柳元正极不适应。
那清浅的玄音教人听不分明,只是带来朦胧的,繁复的关于道法的感触,一时一刻都不曾停歇,在这样的状况下,柳元正无法入定,无法沉浸心神用于炼法,他只得散漫的坐着,偏生那玄音带来的感悟又是说不出的凌乱,不成文字,不成道理。
如此艰难的适应了很长的时间之后,柳元正也终于明白,在彻底将这部太上玉书祭炼完成,参悟透那些古妖神文字之前,这样的过程,他需要经历很久很久。
这是古之未有的经历,没有甚么前人的经验可供以参考。
柳元正只得盲目的去摸索。
出乎柳元正的预料,一番尝试下来,他竟然真的摸索到了这清浅道音的运用方法。
归根究底,这道音终归是源于柳元正自身所祭炼的道书,而后响在泥丸宫内,作用于柳元正的精神。
从玄音阐发的最初那一刻起,本就已经是柳元正自身气机的一部分,自古以来修行,从未有听闻谁要用道与法来克制自身。
以山攻山,以水攻水。
未免谬以千里。
可山水倘若凝聚大势,则近乎于道,以此足震撼天地。
大道玄音亦如是,柳元正强忍着去克服,便是走入殊途,真正的用法,却是在参悟经文上面,以思绪去引导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