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子掌教坐镇两界山,宗安道人尚还处于阴冥界未曾回返。
此刻,除却后山的元道老真人,五雷仙宗一应事物,合该以首席道子为尊。
于是柳元正的一番话,遂也很顺利的在五雷仙宗内得到了极好的贯彻。
金章院里诸弟子遴选暂且不提。
另一边,在主峰吩咐下了道子敕令之后,柳元正身形不停,离了岳霆峰之后,直往后山而去。
承道峰,承道殿。
空旷的道殿之中,柳元正恭敬入内。
“祖师。”
“可是因气运波动一事来寻我?元易,你做的不差,老夫也没甚么可多教你的,至于两界山如何,安文自在那里坐镇,一位尘世的雷道地仙,足够镇压住彼辈魑魅魍魉了,如此看,又还有甚么值得说的呢?”
闻言,柳元正腼腆一笑。
“祖师才是吾宗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忽地遭逢大事,弟子虽然说临机决断了,可总得听一听祖师的看法,才好安心。”
“安不安心,自也是那么些事情,一桩桩的杀伐,有人活着,有人要死,待血与骨洒满了两界山前的修罗场,便又是一场劫运终了,甚么计谋,甚么大势,归根究底,莫过于生死而已,便是老夫真个说了,你当真能安心?又或是说,你极静思动,想要去两界山坐镇了?”
话音落下,柳元正自是连连摇头。
“弟子断不是这个意思,闭关之事,上回见祖师的时候,便已经说尽了,该是教下一代弟子们出头的时候了,这个风口我若是总占着,难免要教他们养废掉许多人,若是无量量劫一直接连不断的生发下去,恐怕吾雷宗,要因之毁掉两三代人,这样,不好。”
话音落时,原地里,元道老真人却笑的莫名。
“元易,这番话虽在道理上,也说得漂亮,可你大抵还有心里话没说。”
“玄门不是某一人的玄门,自也不是某一宗的玄门,委实说来,前面几场劫运里,弟子出得风头太过,否则,也不会有太华法会上面那一番,若再继续下去,怕有人要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毕竟说到底,天上地下,都不想看到雷宗在祖师和掌教之后,再出一位定鼎无量量劫的人罢!毕竟,这偌大尘世,已然足够乱了……”
闻言,元道老真人的笑愈显意味深长。
“元易,你这话,老夫大约听出意思来了,可似是有未尽之言呐!你今日来寻老夫,到底想说的是甚么呢?放宽心,需知晓,这座承道峰,这座承道殿,老夫已安居近四万年了!”
原地里,柳元正抿了抿嘴。
没有太久的迟疑。
话语铺陈到这一步,许多未尽的事情,终于也可以顺利的坦而言之。
旋即,柳元正将早已经打好腹稿的话尽数坦言告知元道老真人,关于剑祖血裔,关于李氏两兄弟从相识到入得阴冥界之后的诸般变化,再到那一日冥师洞天内,九叠层云前的相见。
事无巨细,柳元正一一明言,甚至将自己的部分猜测也尽数说给了老真人听。
果不其然,柳元正的话刚说出来没有多久,元道老真人的表情就变得极其严肃起来,罕有的,他在柳元正的面前捏起法印来,恍惚间的明光兜转间,柳元正似是看到了一部厚重的金章篆书自那明光中兜转,而后一闪而逝。
虚幻的八卦九宫之影显化,最后在元道老真人的身周凝聚成一道道雷纹,最后蔓延在道殿的四壁,蔓延在两人座下的承道峰。
直至此刻,柳元正方才发觉,元道老真人竟然也同样精通着堪舆相地之道!
一番话交代完毕,元道老真人更是取出了笔墨纸砚,要柳元正尽量复刻那惊鸿一瞥之间,窥见的古剑经字迹。
很快,柳元正凝神细思,将部分古篆纹勾勒在了白纸上,尽量的还原了自己窥见的部分剑经。
良久之后。
沉默的道殿内,元道老真人凝视着那篇古剑经残篇,默然不语。
他越过白纸的边沿,望向柳元正。
“你回返宗门至今,都过去一冬之久了,怎么偏生到今日,才想起来与老夫言说此事?”
“不敢隐瞒祖师,那一日我与师尊,实则是被惊走的,唯恐因此引来杀身之厄,心惊胆跳之间,回返尘世,更不敢多有言语,可偏偏为的参道悟法,这一冬里耗费了许久的时间用在玄门三十六护道法上面,许是到底在心中留了痕,一番参悟,观斡旋造化、胎化易形之术,竟教我隐约间像是猜测到了甚么……”
话说到最后,柳元正欲言又止。
便连元道老真人也摆了摆手。
“想到了不要问,猜到了也不要再说,否则纵然是老夫,也未必能保得住你,至于这篇古剑经,你便忘了罢,只能告诉你,这是剑祖之前,古玄门一位如剑祖般的人物。
昔年古玄门中有器道之争,这一位晚年时也掺和在了其中,最后争得大运,以剑器一道,证就仙君,如今早已经高坐紫霄道域,古史中言称截云仙君的便是这一位。
严格来说,玄门的古剑修法门,便是由截云仙君与剑祖一同推动创立的,说不上谁前谁后,谁高谁低,可若是没有看错,这部剑经,该是这位在创立古剑修法门前的功法。”
话音落下时,不待柳元正再多想些甚么,元道老真人遂遥遥朝着柳元正的顶上点去。
少年端坐如常,但顶上三尺处,随着老真人这一点,陡然间显化出气运庆云来。
灵云翻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