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口可以,等官府结案。”采蘩食指勾勾郑夫人,“我想,咱们还是外面说话吧。”一间秽气的屋子,她都想吐。
郑夫人动不了,“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若是要银子……我给你们就是,别伤我性命!”住在这儿近二十年,虽然是城郊外,到城门口也不过一个时辰,十分太平的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招来强盗?难不成因为那个死色鬼得罪了厉害的人?
“郑夫人,我们来是跟你好好商量事情的,怎么会是强盗呢?千万别误会。”采蘩不忘变声,“你若不自己走,那就跟你的——呃——小相公一样,从窗子那儿飞出去?”
郑夫人马上站得笔直,走出门去。在屋里已经受了惊吓,到屋外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吸气了,脸色发青,眼珠子凸出。庭院里站满了人。挤在中间的一大群是郑宅的下人,而将他们围起来的,是一个个蒙面斗笠汉,人手双刀,看着杀气腾腾。为首的应该就是闯进她房里的那瘦个子,但他究竟要跟她商量什么事,还把家里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她禁不住打冷颤,以为大难临头命休矣。
“郑夫人请坐。”采蘩已经坐在廊亭桌旁,“你真得不用怕,我尽可能不伤你性命,只要你肯对我说实话。”
郑夫人战战兢兢坐下来,“什么……什么话?”
采蘩一拐院中,发现不少人对郑夫人衣冠不整的模样流露出轻蔑的目光。至于那团白肉,还好已经披上一件长衫,不然连她也想灭口了。
“郑老爷是不是你害死的?”她拉回视线,透过斗笠上的缝看郑夫人的神色。
郑夫人的脸色由青褪白,当然否认,“简直血口喷人!我如何会杀自己的丈夫?”
两人一问一答都没有压低声音。庭院中大多数人们立时感到吃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着吃惊却也有果然如此的神情。
“一般女子当然不会杀自己的丈夫,不过郑夫人就不一定了。郑老爷喜好不同常人,想来夫人受了不少苦。如今否极泰来,郑老爷尸骨未寒,你和你的小相公却关起门窗干柴烈火,可见日子真是过得太委屈了,你连一刻未亡人都不愿当啊。”采蘩十指交叠。青葱玉手美丽无比,指尖泛森森冷光。
郑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认,“不错。他死了我是不难过。正如你所说,我受了那么多委屈,他现在死了,这里就是我的家,我难道不能想怎样就怎样?有本事。你告官去,让官府来问我不守丧之罪。不过,你带这么多人闯进来意图盗劫,我怕你去了官府,自己先被问死罪。”能偷情的妇人,不会太懦弱。
采蘩叹口气。“夫人,我刚才说过,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伤人的。莫非你看我不敢么?”
郑夫人双臂环抱自己,“你知道……我的兄长是谁吗?你们若敢动手,我死了,我兄长也会将你们找出来,与我陪葬。”不仅不太懦弱。还会要挟。
“是了,林大人有权有势。”采蘩好似沉吟。片刻后说道,“那我就再给夫人一个机会。”
她站到阶前,面对郑府的仆从,朗声道,“有亲眼见过郑夫人与鹫官通奸,或手里有他们通奸证物的,站到最前排来。”
郑夫人拍桌而起,怒声,“谁敢?!要是不怕死的话。”
几双本来要往前的脚,停在原地了。
“君子剑,怎么能让郑夫人上火呢?赶紧帮她凉一凉。”采蘩说完,央的剑就在郑夫人脖子上划了条道,立现血痕。
这下,郑夫人吓得跌坐回去,众仆也惊得倒抽冷气。
“我们没打算杀人,但你们若是不接受友善的劝告,那么血洗郑家庄也是可能的。”采蘩咬字又重又清晰,“我再说一遍,有谁亲眼看见过郑夫人和鹫官偷情,又有谁手上有证据的,站出来。我保证没人能伤害你们的性命,包括你们的夫人在内。”
这回,陆陆续续站出七八人来。
郑夫人恨得要咬碎了银牙,但她已经不敢动,只好看自己的情郎,却见他轻轻摇头。那是示意她忍耐。
采蘩时刻注意着两人,看在眼里而不动声色,只问那七八人,“谁有证物?”
一个婆子小声道,“我是专给主人们洗衣的,有一回从夫人的衣裳里掉出来一封信,我请人看过,正是她写给鹫官的情诗。”
“死婆——”郑夫人正要骂,衣袖断成两截。
采蘩一招手,“带她去取证物。”立刻有两名大汉护送婆子走了。
“我再问第二件事。”通奸自然不足以让郑夫人服软,采蘩还要继续搜集,“有谁知道杀害郑老爷的凶手是郑夫人?谁手上有证据?站出来。”
这一问比刚才一问难回应得多。通奸若加上弑夫,管郑夫人的兄长是多大的官,死罪难逃。因此,一时无人上前。
“夫人根本不曾杀人,哪来人证物证?即便你杀光我们,我们也不能昧了良心。”车夫突然开腔,“大伙儿别被他们吓到,这么大摇大摆闯进来,庄外一定有人看见,定会报官。横竖——都是死。”这五个字,意味深长。
“说给我听,我保平安。不说的话,等我们走了,那才真是活不成了。能做出杀人嫁祸这种事,我想多杀几个也一如反掌。听说你们都是签了终身契的,那就是生死听凭主人了。你们老爷不就害死了不少?”
“谁说才死!闭嘴的,我包你们无事。”车夫的身份原来不止这么简单,但他这么一说,无疑承认郑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