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想聊的,朕来听,或者想听朕聊什么。”
每个月朱允炆都会来一次湖畔学堂讲学,不过之前讲的都是书本大套,讲一些晦涩高深的观点,而今天则是闲了下来,再去讲知识点,朱允炆到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十几个孩子七嘴八舌起来,有想听奇闻趣事的,也有想听前段时间如火如荼的那个所谓银行,而于谦和朱文奎则各提出了一个人名。
前者想听听楚霸王项羽的故事,后者则提了宋钦宗赵桓的名字。
连朱允炆自己都怔住了。
“怎么想起来提这两人。”
一个盖世的霸王,一个有污点的君主。
还真不是多好聊的话题。
但话是自己这个皇帝说出去的,不认账肯定是不行。
“那朕就聊聊宋钦宗赵桓吧。”
皇帝当然要聊皇帝的事,这是对等的身份,项羽再如何豪气干云,终究化为一声绝唱,故此褒贬不一,反而不好细说。
“你们都是不得了的神童,平日里这二十一史不敢说烂熟于胸,但也足称得上如数家珍,所以这宋钦宗的身份家庭情况,朕就不做介绍了,聊聊一些好玩的趣事吧。”
朱允炆当然不敢介绍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内容,虽然他这个皇帝这么多年也没少看书,勉强说得上一句学富一车,但比起自己身旁这些个神童还有些力有不逮,聊史实万一哪里记岔批可就丢了脸。
“聊赵桓之前,先聊聊他的职业身份,皇帝。
别用那副吃惊的样子看着朕,皇帝就是一职业,跟内阁首辅、地方县父母、当兵、种地都一样。
或许高低贵贱有差距,终究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没什么好忌讳不能谈的。”
朱允炆的话有些离经叛道,或者说有些过于客观的站在局外人的身份来聊这个话题,难免让一屋子的小孩都大吃一惊。
“一个农民不想种地了,拿着家里的钱去做买卖,身份是不是就变成了商贾,亦或者他通过读书参加省考,而后转变成一名胥吏、公员,这也是身份的转变。
朕身边这小子你们都熟,朕的儿子,你们口中的所谓大皇子。
等这小子大了,找到朕说想去当兵,那他的身份就是我大明的军人。
啥时候朕要是不在了,他继承了这个国家,那他的身份就是皇帝。
所以皇帝只是一份职业,不对任职的人做任何限制,只对任职后要做的事情有限制和要求罢了。
这历朝历代的皇帝朕虽然没有细数过,但想来三四百位也是有的,这些个皇帝在当皇帝之前、当皇帝之后,什么身份都有。
有当皇帝前做和尚的,也有当皇帝后做和尚的。
有将军、有宰相。
文武两派也都轮流当过皇帝。
但是皇帝不好当啊,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危险。”
说到这里,这一大群孩子都笑了起来。
青史记载的很清楚,清楚到每一个皇帝的生老病死都有。
这是没法欺骗和虚报的东西。
“这些个皇帝啊,死于非命的居多,而且岁数一般都不大,能活到四五十岁寿终正寝的,那算是享福了,更多的还是稀里糊涂,亦或者病痛缠身而死。
当然,还有不少是fēng_liú鬼,死在牡丹花下,算是最舒畅的一种死法。
而死法最多的一种,则是被毒死的。”
朱允炆笑道:“青史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们,皇帝一样是个**凡胎,一杯鸩酒下肚,也要魂飞冥冥,血染金台。
永远不要去相信所谓的天人合一,哪有什么天人合一,皇帝就是一人,吃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成不了天,倒是那玩意吃多了能升天是真的。”
一群孩子笑出了声。
这也让他们源于对朱允炆皇帝身份的恐惧感、生疏感消融了许多。
“既然当皇帝这么危险,还为什么都想当皇帝呢。”
“源于对权力的渴望。”
回答问题的是朱文奎,也只有朱文奎有这个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对啊,权力。”
叹上一口气,朱允炆微微摇头惋惜:“因为对权力的向往,在他们还没有做皇帝之前就蒙蔽了他们的双眼和心智,让他们不惜一切的想向这个宝座发起冲锋,根本不关心做了之后要遇到哪些棘手的问题,可以说九成以上的皇帝都是如此,唯独这个宋钦宗是个另类。
他压根不想当这个皇帝。”
朱允炆这个解释倒是让一群孩子频频点头,他们熟知历史,自然知晓赵桓即位的时候,北宋王朝面临的巨大险境。
“赵桓性格软弱,面对蛮夷的入侵早就吓得六神无主,朝堂之上也为了是战是降吵得不可开交。
这更让性格本就优柔寡断的赵桓不知如何是好,浪费了时间、贻误了军情,最后,耻辱般的等来了靖康之难。
批评的话也好、写在史书上也罢,终究赵桓做了亡国之君,到底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倒霉蛋,是彼时种种偶然与必然的交织,促使他成为了这段历史的罪人。
那座只记载于史书上、留存与书画间的天宫般的汴梁城,就这么化作青烟散尽,再也没有了。”
《东京梦华录》和《清明上河图》所展现出来的汴梁城,是一座可以媲美现代北京三里屯和台北西门町的繁华都会,不提科技力的差异,只说喧闹繁盛,那是明清两代拍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