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预料,这一天,朱文圻怕是要跪着度过了。
失魂落魄的朱文圻被拖着往殿外走,拖过门槛,无神的眸子便看到了侧方向呆站着的朱文奎,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精气神,朱文圻猛然挺直了脊梁,擦着嘴角的血,大步流星的迈下台阶,而后转身,冲着乾清宫撩袍下跪。
跪的昂首挺胸,跪的理直气壮。
兄弟两人就这般高低隔空对视,足有几分钟,朱文奎才长叹一口气,收拾心情走进乾清宫。
“儿臣参见父皇。”
“你怎么也来了?”
朱允炆这时还没从怒意中缓过来,正坐在殿内两侧的椅子上喘气,一旁的双喜忙前忙后的伺候着。
“儿臣此来,是为安定伯求情的。”
一头砸下,朱文奎肃容正色道:“儿臣身份泄露一案,其中蹊跷太多,儿臣亦不信是安定伯所为,只怕其中另有陷害之人,所以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虽需对安定伯进行审讯,但切莫动大刑,以免安定伯迫于刑罚之苦,而生必死之心认罪。
屈打成招,只怕就会出现枉杀忠良的事来。”
“晚了。”
朱允炆疲惫的摆摆手:“早在清晨朕将顾语下诏狱的时候开始,西厂已经开始动了刑,算算时间,到现在快三个时辰了,是否认罪,只怕很快就有了定数。”
朱文奎顿时急了眼。
“父皇,大刑之下,罪犯为求速死而认罪,那这般证词岂有真实可言?”
对朱文奎的急切,朱允炆没有回答,闭上双眼默然不语,直到一名中年太监匆匆走进来。
“陛下。”
面对耳语,朱允炆直接扬起一只手。
“大点声,没外人。”
太监惶恐跪下,垂首朗声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奉命审讯安定伯一案,尚无眉目。
自下诏狱至今,安定伯虽已服大刑三个时辰,但仍拒不认罪,期间昏厥数次犹自喊冤,奴婢等恐继续用刑会伤及安定伯性命,特来复命请示,是否继续。”
大殿再度静谧下来。
跪在不远处的朱文奎只觉得心肝一阵惊颤。
西厂三个时辰的大刑,顾语是怎么扛下来的?
别说犯罪了,就算没犯罪的人也该改口说自己有罪了。
良久,朱允炆才睁开眼。
“看来,倒是朕错怪他了,也罢,既然朕两个儿子都替他求情,那朕就给他个机会,明日再审一天,是生是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