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也都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了过来,于长干脆提起包袱换了个方向,背对着摊位慢慢挪近,支棱起耳朵。
“我,我真的本来是没脸过来,可是,不来这一回我心里也不安。”卢氏面色发苦,看着态度已然跟之前有了大转变并没有对她多仇视的冯时夏喃喃道,又像在说给对方听,又像在说给自己听,“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娃子做买卖,有多不容易我太知道了。之前是我儿不懂事,为难你了。我替他给你赔不是,我以后会多管教他……”
说着,竟要弯身行礼,被眼疾手快的冯时夏一把托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刚刚被排除掉村里人的可能,这人怎么还认识她?一副很对不起她的样子?
说了一长串什么?
难不成是认识原身的?
冯时夏的小心肝又狂跳了起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吃瓜人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起了。这位大娘啥意思?怎么她儿子就对不起哑娘子了?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说道?
一场男子嫌弃发妻,继而抛妻弃子,家徒四壁时哑娘子披星戴月地独自拉扯俩娃子长大,最后哑娘子做买卖挣了钱让狗男人后悔莫及的狗血大戏已经在众人脑海中拉开大幕了。
“呀,这位大娘啊,你是哑娘子什么人啊?”
“是她家里人啊?”
“你是她婆婆啊?”
七嘴八舌的问话声倒终于让陷在自责情绪里的卢氏清醒了些,她十分尴尬地连连摆手道:“不,我不是她婆婆,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做梦都要笑醒了。”
如果当时她大儿现在还在,如果当时没有被征,现在,她应该也有这么大的孙儿了吧。
被这句话打醒的人尤不死心道:“那你说你儿子对不起哑娘子,是咋回事?”
卢氏看了一眼四周兴味盎然的群众,连连懊悔,自己这,又差点惹了麻烦。
她十分惭愧地跟人表明了身份:“我是葛天的娘,来跟哑娘子赔礼的。”
听到这话的王氏同样很尴尬,她瞧了一眼还在冯时夏背后小心翼翼躲着的俩娃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去跟阿元俩人解释眼前这位大婶并不是偷娃子的。
她是不能代女娃作主表态的,毕竟当天要不是有那几位出面,被葛天诈了钱事小,这买卖肯定是做不下去了的,更别说有如今这日子了。
于长极快地转头看了一眼声称是“葛天”娘的妇人,确定对方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威胁性才停下了挪近的动作。
“哦——”
“葛天呐——”
“哼!”
“啧!”
大家似乎都有很多话想说,尤其是曾经被葛天明里暗里用身份压过的摊主,可最终还是都化为了一串气音。
葛天虽然人现在不在菜市街了,可他那大哥毕竟还是实打实的城卫队长。尤其现在过来的也不是正主,人也是专门找哑娘子赔礼来的,他们若说了什么让人不快的话,到时候引起纠纷,对方和哑娘子指定没啥事,他们这种小民可就说不定了。
卢氏这几天在菜市街也听了不少事,这会儿一看众人的态度,头更是恨不得埋进地里,她这一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难堪过。
她以前从来是为自己一个人就将两个儿子拉扯长大了而感到骄傲,不论被所谓的亲戚如何欺负,不论被村人如何瞧不起,哪怕吃糠咽菜,她都憋着一股子气没有认输低头过。
以前还在村里时小儿就有些不好的习气,她也只当是生活所逼,在外人面前她总还是挺起身板维护自家儿子居多。
尤其在大儿的事后,她越发不忍再管教小儿。以至如今,明明已经也不缺吃穿了,她这个儿子却成了这副人人说起来都嫌恶的样子。
那天,看到太平把蔫兮兮的天儿背进屋,她是真的太害怕了,才明白自己以往太轻忽了,做错了。
“我给你们也赔不是,如果我儿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还请大家看在我半截入土的份上,多宽待些。他这回受了重罚,定会悔过知错的。”卢氏言辞恳切地向众人又赔礼道。
“这我们哪敢啊?老太太您就别担心了。在县城还只有您儿子欺负别人的份,绝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
“对啊,我们可受不起。您啊,快别这样了。”
“唉,当娘的……”
众人唏嘘几声跟着就散开了。
卢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了,长叹了口气,跟哑娘子点头示意后便也转身离开了。
冯时夏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离开的那个身影,略佝偻的,带着些颓然的,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鼻酸。
“她是坏人的娘。”于元还很是记得当天大家叫的那个名字。
“那她算坏人吗?”小豆子问。
“我不知道,”于元摇摇头,却又忽地说,“可她对坏人好,应该是个好娘。”
“夏夏也好。”小豆子戳了一下于元的脸,嘻嘻笑。
“恩,夏夏特别好,特别特别好!”于元满足地仰头,依恋地望着冯时夏,笑得跟当空的阳光一样灿烂。
背景板中的一员——于长,带着又酸又苦的心重新退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临近中午,又来了一波人潮,王氏的菜卖得很快,冯时夏这边也遇户,糖块基本都是一斤斤地买,各种口味都拿齐了,蛋糕也都带着会买些。
只是蛋糕她准备得不多,后边来的人都没有了,虽然听说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