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个,我听说,嗯,听说,袁少爷上午又亲自去菜市了,还送了哑娘子一套笔墨呢。”青如给自家小姐压下差点吹开的帷帽。
女子出神地望着那江面远去的船,闻言微微侧头若有似无地回了声:“是吗?”
“小姐,你,你就不担心吗?说真的,哑娘子着实是比一半农妇出彩,虽然她都结亲有两个娃子了。当然,就算她还是姑娘,比我们小姐那也是万万比不上的。”青如小心着回道。
“所以,那你在担心什么?”女子轻笑,又幽幽地说,“万事多想无益,要走的迟早会走,想留的也都会留。”
冯时夏刚转过弯就见往常空无一人的岔路口有个熟悉的小肉墩在那里上下弹动。
“老大,二毛,这个车是不是?是不是婶婶和阿元他们?”贵宝急急地跳着向树上发问。
“好像是的,我看到他们戴了花了。”二毛说着就一溜烟往下滑到地面。
“肯定是,我听到李金豆的声音了。”依然跨坐在树上的江澄也应道,说着伸手摘了一片树叶在嘴里吹了个响哨。
“有人!”牛车上的小豆子瞪起眼睛左右警惕道。
冯时夏的视力比以前来得更好一些了,她拍拍俩孩子的肩膀,让他们往前头远处看去。
“是二毛和贵宝!”于元立即往车缘处探着身子挥舞起手臂。
今天的东西不多,两个孩子迎过来,冯时夏就没让少年再送下去了,和旁的乘客一起在这里下了车。
胡亮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跟人约好还在这里等就离开了。
“老大,你咋还不下来?”贵宝仰头喊道。
冯时夏这才发现树上还有一个,居然还是“学委”。
江澄利落地跳到地面,拍拍手,将嘴里的树叶一口呸了出去:“嘘,江贵宝,别喊。”
“为啥?这里又没人。”贵宝觉得自己很委屈,每次他说什么都要被怼。
“那不是人?”江澄指着才刚转过弯的牛车没好气地给贵宝后脑勺来了一巴。
有几个小的帮忙,冯时夏也不用怎么归置,几人就将箩箩筐筐各自分好了去,她只管提上最重的糖就好了。
三个小孩亲眼见证李金豆、白菜和黑豆、甚至是两只飞花子跟着从县城回来了,心里满满的全是妒忌。
证据就是从山后到于元家里的一路上,几人都没说话。
不知这刚刚还兴奋得不行的几个娃子怎么就沉闷起来的冯时夏回到院子只管收拾东西去了。
江澄这会儿想起了他们三人找过来的正事,他拉过来阿元,十分认真地对视:“阿元,你前些天有没有偷过别人家的东西?”
二毛和贵宝也围了上来,紧盯着于元。
被三人突然的阵仗有点吓到的于元后退了一步,转头望望已经进:“没,没有啊。”
确实印证了自己想法的江澄大松口气,但还是跟于元解释了道:“我爷爷说,过几日等你大哥回来,就要来问你这个的。今天老倔头家的人去我家找我爷爷说你偷了他家的东西,很值钱的。”
“啊?老倔头是谁啊?我,我没偷东西啊。”于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江澄,又看看一旁的贵宝,跟着捂了捂屁股,“那怎么办啊?村长爷爷也要打我屁股吗?”
“江澄,阿元没偷东西,他才不会偷东西。”小豆子走过来,拉起于元的手大声保证道。
“嗯,我也相信的。老倔头是村里一个糊涂的爷爷,他记性有点不好了,总是说胡话。没关系的,到时候你就跟我爷爷说没偷就好的,我爷爷不会打你的,放心。再说,还有你大哥在的呢。”江澄点点头交代道。
“我大哥?”于元歪着头懵圈,忽地跳了起来,“呀,不好了,大哥今日就要回来了!”
三人组完全没反应过来,于大哥回来阿元不是该高兴吗?
“于大哥要回来了,”却见小豆子也急地团团转,马上就往灶屋喊,“夏夏,夏夏!”
“咋了?”二毛还是不明所以。
“我大哥也不知道夏夏在家里的,他不准。”于元沮丧着脸,回了这一句就跑过去抱住冯时夏的大腿要哭。
被“肚仔”突然喊出来的冯时夏又被小家伙抱腿,顿时一脸懵。
这又是怎么了?几个孩子还吵架了不成?
“那怎么办?”三人组瞪着眼。
“得去哑婆婆那里了。”于元马上立正站好擦擦自己的眼泪,语气坚定,说罢便跟冯时夏比划了起来。
???
去老人家?
这时候,干什么?
然而等小家伙和“肚仔”从睡屋里拎出她的包袱来的时候,她便知道了,这是又要出门去躲了。
只是这次又是几天?
还是两天?冯时夏心下稍安。
距离上次才十来天了,小家伙家里人这个时候能回来,至少说明他们并不是完全扔下孩子不管的。
但这满屋子她的东西,瞒得住吗?
还有,明日还有定蛋糕的,难道明天不去县城了?
冯时夏摇摇头,不行,这生意虽然有起色了,可后头也追得紧着呢。如果现在她就不顾信用了,客源流失是必然的结果。
想到这,她只得立即行动起来,拿了两个大箩筐,将鸡蛋、蒸碗、面粉、打蛋器、油纸等等必需品按明日要准备的份量都装上了,米面油盐白糖什么的她也带了一份。
什么的,她只得放弃了,不好整日就窝在老人家里忙生意,旁的都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