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体操如今小家伙已经能独自做得像模像样了,“肚仔”跟在后头踢踢踏踏勉强也能从头做到尾,于是学做操时相当于有三个老师带领,教学进度噌噌噌网上爬。
三个老师中冯时夏比较严格,要求做操动作精准到位,不允许敷衍。小家伙注重所有动作都要奇全,容不得中间漏拍的。“肚仔”呢,自身的问题在立场调换后如映射般更凸显了,他专门盯的就是不专心、不认真的。
小黑仔的学习精神是毋庸置疑的,大家都挑不出错。不管上什么课,不会都能主动开口问、学。
两个大的思想相对成熟一些,哪怕觉得做操的动作别扭,一样会绷着脸努力纠正动作去做。
虽然他们可能一点都不懂做这个有什么用,但是出于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们即便心有质疑,也从不会反驳和违抗。
“学委”一星期左右才回来一次,冯时夏对他的进度要求就低得多,只要他每回能认真做好一小节就完事了。
唯有小胖墩每到做操的时候就被虐得哭唧唧,整场几乎都响着他“都怪我太胖了啊”的呼喊声。
奈何没有人同情他,因为大家每回让他少吃点的时候他从来当作没听到。只要一提他“胖”,他就翻脸。
只有这时候,大家都统一战线集体监督着他必须做完一整套。
这几个孩子还不懂运动减肥的道理,可能是想借着做操的困难提高一些小胖墩对食物的抵抗力。
至于“学委”有没有借机报复,大家就权当没看到了。
反正他做好了自己要做的,那么他就可以“指导”小伙伴的学习,夏夏从来都是这样做的。
可惜这些都是空想,对小胖墩来说,哭是哭,吃是吃,完全就是两回事。
报复?他更不怕,反正到学数的时候他就可以凶回来,而且声音比铁蛋还要大。
哭完没力气了当然要多吃点补回来,不然怎么对得起那掉落的眼泪和用了好些气力的胳膊腿?
故此,回回都是如此循环。
让冯时夏稍稍安慰的是,这孩子终于学会了第二种哭的方式,就是哼唧。
虽然由他做出来是另一个不忍直视的极端,但总归比扯开嗓子嚎要健康,对他自己来说是,对别人来说更是。
大家勉强认可了他在情绪控制上的这种进步。
其二则是,小胖墩这孩子跟所有人说理归说理,生气归生气,只要那口气下一回给他出掉了,不管事大事小,再之后他都不会记着,全当没事人一样。
只在江澄眼里,这种性格就是不记教训,说难听点就是蠢。
他最气的也是贵宝这一点。
怎么能别人刚狠狠打你一拳,你轻轻拍回去一下后就立马跟人和好呢?
人得有点气性和骨气,没点脾气的就容易被人欺负。
不过,在冯时夏看来,这一点未必是坏处,反而是小胖墩的优点。
要不是他愿意这么宽容地一回回原谅身边的人,就冲着大家时常嫌弃他胖又经常各方面打击他的样子,他能坚持到现在跟大家这样开心地玩耍吗?
有时候不计较是一种智慧的生活态度。
小孩儿也不是完全没脾气,他有自己的交友准则,肯定只有心里认定的朋友才能对他如此。如果是其他人这样,他估计早就冲对方集中火力开喷了。
她犹记得小家伙还一个人玩耍的时候,每回大部队路过都是这娃子憨憨地带头喊小家伙“小傻子”,气势十足。
当时她以为对方只是态度挑衅地喊了小家伙的名字,现如今她才知道那是个带着语言暴力的外号。
如此看来,他不是缺乏胆气,只是面对不同的人他都有自己的不同相处模式。
其实“胖”这个词同样带着暴力色彩,可她没有从中干涉的原因是:从来没有人当面喊小胖墩“小胖子”这样的称呼。
而[贵宝]胖是事实,现在看着身形勉强还行,但运动量多一些就有点跟不上大家的节奏了。
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那也没有大问题。毕竟再过两年窜个的时候自然就会瘦一些,恢复到比较匀称的体态了。
但要是再不加节制,吃多不动长上两圈肉,肯定会影响日常生活和健康。
听他本人的说法,他家里人还觉得他瘦,大家都不希望他一味放肆下去才忍不住提醒,这里头是包含了些好意的。
更主要的是他还小,还没建立起自己完整的价值体系,无法正确客观地评断自己并做出理智的判断,所以,只有身边的人能提醒他了。
话虽有些刺耳,但小孩子哪懂什么委婉的方式,大多都是直来直去。
而大家除了吃和动的时候偶尔会提醒他,其他相处的时候并不会恶意用这个来攻击嘲笑。
每个人都是真心和他做朋友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从没有落下他一个人过,讨论什么秘密、说什么悄悄话也不会把他摈弃在外。
他被打了,大家都很担心他、心疼他,也替他委屈,能退一步的时候都让着他。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但只要他开口,大家都会同意他多吃一些,仿佛他胖一些就本来吃得比别人会多一点那样理所当然,即便是已经分到他们自己手里的东西。
他们是一个集体,他是大家的[贵宝]。
[贵宝]爱哭也爱笑,谁叫他一块他都愿意。
他爱吃,爱计较每一点得失,但只要跟他说通道理——无论是软道理还是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