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上午,李笠在东冶一隅检查宿舍,看看较为干净的独立厕所,他很满意。
随后转到一旁的宿舍,看看住宿环境,虽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但至少得干净,干燥。
东冶有牢狱,许多囚徒坐牢的同时,还得服苦役,为东冶各作场做事,有时为了方便管理,这些出来服苦役的囚徒,是在牢狱外的宿舍过夜。
那些在东冶劳作的工匠,来服劳役的百姓,在东冶也有住处,只是这住处大多条件很差。
冬冷、夏热、雨天积水是必备环境,蚊蝇飞舞、异味扑鼻是正常现象,至于跳蚤丛生、蛇鼠横行,再常见不过。
对于李笠而言,这样的住宿条件,简直是潜在的瘟疫温床,人住在这种宿舍里,不要说健康有保障,甚至连人的尊严都没有。
种种辛酸,说多了都是泪,李笠仗着自己就任监作以来的优异表现和出色“业绩”,得了权力,整顿宿舍。
建起干净整洁的新宿舍,把旧宿舍烧掉,然后改建厕所。
不仅宿舍区有多座厕所,还分男女厕,工作区也有厕所,各厕所的地势都不低,以防下雨天被水淹,排泄物溢得到处都是。
因为如今东冶引入了大量水力设施,所以李笠新建的厕所具备定时冲水的功能,各厕所均有化粪池,将排泄物收集、发酵。
又有专人用小车将各处化粪池清理,然后将排泄物集中在一处大池子里,经过不同的处理后,当做肥料出售。
销售所得,就是那些厕所清洁工的工钱。
然而光有厕所还不行,随地大小便的恶习可不是因为有了厕所就会消失的,李笠为此制定规矩,还安排吏员巡逻。
随地大小便,见一次罚一次,也不罚钱,而是罚扫厕所,以免执法人员为了‘创收’,恶意陷害别人。
李笠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他本来想整顿厨房,让工匠、服劳役的百姓吃得像样些,而不是成日里吃狗食。
不过后勤历来是重灾区,厨房也不例外,他没资格管,也没能力管。
转到隔壁院子,却见院子里摆着许多台踏板木工车床,一个个囚徒正在用这车床车木珠。
踏板式木工车,在后世已经是只有木工爱好者才使用的老古董车床,其结构和老式踏板缝纫机类似。
以双脚反复踩动踏板带动飞轮,飞轮通过麻绳传送带(或者皮革传送带)带动转轮。
与转轮同轴的转轴,以及对轴的顶针,带动夹在两者之间的木块木条旋转,然后车刀在侧面对其进行切削。
踏板式木工车床,优点是人力驱动、结构简单、制作方便,使用起来没什么门槛。
所以,用来车各种尺寸的佛珠、木珠、木葫芦、木碗、木杯正合适。
操作人只需双脚反复踩踏踏板,就能给这种木工车床施加动力,而驱动弹弓车床时,需要一只手往复推拉弹弓,旋转力度小,切削速度慢。
引进了驱动踏板式木工车床的东冶作场,生产木珠、木葫芦一类制品的速度,比之前提升了三倍,是李笠上任后的成就之一。
几个监工见李笠来了,赶紧上前汇报今日工作进度,李笠走到一个工位旁,探手从篮子里拿起几粒木珠,仔细看了看,然后放回去。
“做得不错,但不能为了赶数量,就糊弄完事,未通过检查的次品,可是不计数的。”
李笠如是说,几个监工几乎要拍着胸膛保证:“监作放心,他们如今用这车车床十分熟练,从早忙到傍晚,可以车出许多木珠来。”
“你们把握好分寸,木珠的订单很多,早些交货,就能早些拿到钱。”
李笠说着说着,见几个工头恭敬的站在一旁候着,走上前,问:“如何,日结工钱,大伙每日都得拿到么?”
“回监作,都能拿到。”一个男子恭敬的回答,其他几个纷纷点头称是。
“每个人结算的提成,数量都对吧?”
“对的,分文不差。”
“很好,我已联系好多家佛寺,他们会在这里定佛珠,要的数量很多,你们有得忙了。”
那几人闻言激动不已,问:“监作,还是还是老规矩么?”
“是,你们只需完成定额,多出来的,计提成,做得越多,提成就越多。”
“谢监作,谢监作!”几个男子喜形于色,由衷感谢这位年轻的监作。
他们其实也是囚徒,只是被选出来当工头,监督同伴做事,并且将囚徒们的想法汇总,向这位李监作汇报。
多少年来,东冶只有做苦役的囚徒,从没有哪个囚徒能够在干活之余,能够凭借出色表现,获得“提成”。
而且是日结,绝不拖欠。
虽然囚徒们手里留不住钱,因为狱卒和官吏们会搜刮一空,但是李监作还联系了商贾,挑着食担到这里来卖各类食物。
于是,囚徒们将自己辛苦工作获得的‘提成’,向商贩购买食品,吃得肚子饱饱的,也不怕被那些官吏把辛苦钱抢走。
他们的住处,也有了改善,这全靠李监作的善心。
可以说,这偌大的东冶里,也就只有这位李监作,把他们这些囚徒,以及来服劳役的百姓当人看。
所以,虽然李监作上任不过数月,大伙对这位年轻人是很敬重的。
想到这里,几个工头对李笠表态:“监作!我们都很感激监作,若有何苦活累活,只管吩咐,我等一定做好!”
“是么?那好,我再联系更多的买家,再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