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而来的梁军冲车,为‘预制件快速拼装’而成,为一次性‘用品’,只要具备基本的防火、防箭功能即可,人在其中推动,移动起来很快。
很快,冲车们撞破烧坏的营栅,进入营中,承受着侯景军的箭矢攒射。
其后,跟着许多重甲士兵,他们还披着湿漉漉的披风,穿过火场,尾随冲车,冲入营中。
这些步行冲锋的梁军士兵,个个持盾在前,不避箭矢,冲向敌军。
连同冲车里冲出的士兵一道,与敌军展开白刃战。
这些拿了三倍赏的梁军死士,以自己过半伤亡为代价,为后续队伍开辟了足够的空间。
跟上来的大量梁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其中有人推着几辆水车,然后用小桶打水,向着燃烧的营栅泼水,压制火势。
马蹄声起,一个个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现身,手持短矛以及火把的梁军骑兵,快速穿过前锋开辟出来的火场通道,冲入敌营之中。
身着重甲的梁森,率领百余骑兵,连同其他骑兵一道突入敌营,在己方步兵的伴随下,冲撞、践踏着敌兵人群,并且开始四处纵火。
突如其来的攻势,强劲而有力,郭元建没想到自己一再应变,居然还是败了。
敌军的夜袭,如此之犀利,看着大火渐渐蔓延的己方营寨,看着北面营外陆续亮起的如潮火把,他知道大势已去:梁军把今晚一战,当做决战来打。
他刚开始还以为对方是抢筑营垒。
没想到是“夜斫营”。
据说自刘宋以来,南军一个拿手的战法就是“夜斫营”,也就是夜袭,袭击敌营得手后纵火、撤退,赶在天亮前撤回去。
这是因为南军骑兵不行,只能靠着步兵夜袭,获取战果。
结果,此次梁军“夜斫营”,竟然是全力出击,要的是大获全胜,而不是烧杀一番便撤退。
他从一开始便失了先手,现在无力挽回,必败无疑。
部下牵来坐骑,郭元建长叹一声,上马,带着部下离开:步兵是顾不上了,只能带着骑兵突围
却见营垒外野地里四周都燃起零星火把,仿佛到处都是梁兵,己方已经陷入重围。
然而并不是。
郭元建不认为梁军有能力在夜里组织那么多兵力围困己方营寨,所以,外围野地里那么多火把,必然是虚张声势。
只有火把,没有多少兵,却有可能布设着绊马索。
那么,活路是哪个方向?
突围必然向东,那么,敌人也必然在东边设伏。
火光中,郭元建的脸庞阴晴不定,与此同时,李笠的脸庞,也被闪烁的火光映得阴暗不明。
身后,是许多既兴奋又有些害怕的新兵弩手,个个面前放着大盾,又有简易拒马;十余步外,是一字排开的许多燃烧火把。
眼前,是无数刚布置好的绊马索。
看着北面开始燃烧的敌军营寨,守株待兔的李笠有些期待:按道理,敌军要往东突围,所以,应该在东面设伏。
这是‘中奖概率’最大的位置,所以,按照公平原则,分给之前有苦劳没功劳的将领。
不过,南面也有几率能拦截突围的敌人。
于是,此战谋划甚多的李笠来南边守株待兔。
现在,李笠开始念念有词:军功啊军功,快到我这里来。
。。。。。。
野地里,两支军队遭遇,随后爆发战斗,身着青衣的侯景军士兵,以刀、矛、弓箭发动进攻,而身着红色戎服的梁军士兵,抡起了大竹子。
仿佛是刚被砍下不久的大竹,其上枝杈都没削掉,前端斜砍一刀,倒是可以捅人,名为“狼筅”。
后方,李笠看着部下开始近战,颇为期待:排出鸳鸯阵迎战的新兵们,能不能有好的表现呢?
鸳鸯阵为明代名将戚继光发明的阵法,适合以小队在江南水网、丘陵地区作战,因为很出名,所以李笠知道。
便来个依葫芦画瓢,在鄱阳练兵时就操练过,现在也让新兵们练,然后上阵杀敌,今日是首战。
不过看着许多士兵那慌慌张张的样子,李笠觉得这帮新兵菜鸟搞不好会败。
虽然新兵们之前就打过几场仗,但都是用弩远远对着敌人射,根本就没经历过近距离的血腥白刃战。
如今第一次近战,就只能祈祷鸳鸯阵战法能帮助新兵打赢。
此刻,梁军每个小队有两位壮汉抬着狼筅向前伸出,护在队伍左右,不停的左右扫动,将冲来的侯景军士兵缠住。
抬竹子的壮汉是新兵,见着凶神恶煞的敌兵“哇呀呀”叫着,就在眼前挥舞环首刀,心中害怕,两腿都在发抖。
队中手持长矛的四名新兵,同样吓得两腿打颤,若不是来犯之敌被枝杈茂密的狼筅给顶着,面前又有两位刀盾兵挡着,他们几乎要吓得掉头就跑。
“刺,刺死他!”手持短矛的队长呼喊着,长矛兵抖起精神,挺矛突刺,结果发挥失常,四根长矛只有一根刺中目标。
敌兵被这长矛刺中胸膛,口吐鲜血,挣扎着倒下,血淋淋的场景吓得新兵们脑袋一片空白。
眼见着又有几个敌人冲来,两名手持狼筅的壮汉。注意力还集中在地上抽搐的敌兵,根本就没回过神,竟然忘记御敌。
鄱阳‘老兵’出身的队长见着这帮怂货不顶用,急得赶紧端起短矛,要和持盾冲来的敌兵交战,却听后面弓弦声起,一支弩箭飞过去,正好射中来犯之敌的面门。
敌兵倒地,吓懵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