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夜幕下的南昌城,经由南门涌入城内的梁军,很快就把伤亡惨重的伏兵歼灭,然后在内应的带领下,沿着街道,向城中各处要地进军。
敌军军营、集结地点,及其新附党羽的所处位置,内应们都探得清清楚楚,今夜官军如约入城,内应们自然要前方带路。
街道上赶来的敌军,很快被梁军击败,他们分头进军的同时,不断高声呼喊:
“鄱阳官军进城平乱,城中百姓莫要惊慌!”
“大伙严守家门,莫要出来,街道上无标识者,视作逆贼,格杀勿论!”
呼喊声中,戴着标识上街的内应队伍,和入城兵马汇合,冲向郡廨,冲向军营。
一处街道上,贺若敦带着部下快速前进,向东门而去。
耳朵依旧有些轰鸣的贺若敦,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梁军使出妖术,居然能够引来天雷,把他的兵炸得伤亡惨重。
还把街道两侧炸得房倒屋塌、一片狼藉,两千兵,瞬间伤亡大半,这仗还怎么打?
混在一起打!只要两军混战,天雷劈下来,就会连梁兵一起劈了!
贺若敦的应变很快,他丢了南门,被梁军攻入城中,为今之计,就只能撤到东门附近,引梁军来攻。
而且他在东门就安排好队伍,一旦动手,就打开城门,从城外迂回到城南。
现在,这支兵马应该已经绕到入城梁军后背,那么,他便来个前后夹击,己方将士和梁兵混战,就不怕被雷劈了。
想到这里,贺若敦回头看向火光大作的城南,以及渐渐沸腾起来的周围街道。
他还是被李笠算计了,而且是多重算计。
那个诬告余万全的伙计,恐怕是李笠的死间,对方无所谓他能否识破计谋,在他决定来个将计就计的时候,就已经中计了。
设下这么多伏兵,正好被对方的妖术引来天雷劈个正着。
一想到这里,贺若敦的心都在滴血,这些部下,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打了许多年仗的精兵、老兵,却在片刻之间,就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东门就在前面,贺若敦正打算背墙一战,见前方有兵马迎面过来,仔细一看,却是自己安排在东门的队伍。
这个时候本该出城迂回包抄,怎么还没出去?
“你们怎么还没出城!”贺若敦高声发问,这支队伍的主将苦着脸:“他们在门洞里放了塞门铁车,我们急切间出不去。”
“什么?塞门铁车!”贺若敦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让人把门洞堵了!”
“我们也没想到啊!”
方才,有些许人影往东门而来,守将没有声张,生怕惊动城外梁军,坏了贺若敦的事,只见这些人推着双轮车过来,也不知要做什么。
现在知道了,就是往门洞里放障碍,不知用的什么办法,把铁车固定得十分牢固,他们急切之间推不开,出不了城。
只能经由城中街道往城南去,增援贺若敦。
然而贺若敦的伏兵伤亡惨重,根本挡不住蜂拥而入的梁军,只能
“去北门!在北门守着,引他们来攻,北门的兵马可以包抄他们!”
贺若敦当机立断,带着部下去北门,然后背门而战。
他在东门安排兵马出击,在北门也安排了不少兵马,这支兵马以骑兵为主,同样会从北门出击、迂回包抄。
现在,他们到北门去,还可以和迂回到南门的兵马一起南北夹击入城梁军,还是有机会反败为胜。
结果刚走到半路,北门方向有骑兵过来,却是因为门洞被铁车阻塞,出不去。
现在,就只剩下西门。
西门,会被堵塞么?贺若敦还不知道。
却知道一旦西门通畅,意味着敌军围三缺一,故意放一个口,让他们能跑出去。
然后在城外一头撞入伏击圈。
如果西门也被堵了
这不可能,这会迫使他们困兽斗,脑子正常的将领,都不会这么做。
围三缺一,故意放一个口,才能让被围的敌人斗志瓦解,为了逃命而放弃负隅顽抗。
若是关门打狗,只会增加己方将士的无谓伤亡。
结果,沿着街道跑来的一些兵卒,给他带来了坏消息:西门门洞被铁车阻塞,急切间出不去。
这下,除了南门,其他各城门都被铁车阻塞,急切间出不去了。
贺若敦看着有些惊慌的部下们,听着耳边越来越大的动静,看着已经被火光点亮的南昌城,只觉后背发凉。
不是围三缺一,是关门打狗。
梁军疯了?要把他们关在南昌城里解决,而不是网开一面,放他们出城,然后伏击。
这么看不起我么?
贺若敦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心中一松,竟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我的结局是这样。
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本想着带领部下东征西讨,立下一番功绩,未曾料,居然被人关门打狗,折在南昌。
他看着部下,面露决绝之色:“既如此,我们就和敌军在城中决一死战!”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
街道,两军对峙,已无生路的贺若敦及其部下,想要和入城梁军一命换一命,不过血战没发生,梁军这边出来一个人。
鄱阳内史、新平侯李笠,亲自劝降。
此刻,街道上两军之间的空地上,李笠和贺若敦当面交谈,两人身着铠甲、头戴兜鍪,却没带武器。
身边各有一人,作为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