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喝了酒,饭后潘牧之觉得有些体乏没精神,就和晗生一块儿到房间中歇了酒气。
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十分,晗生领着他在附近的池塘边上的水榭坐了片刻。
暖风拂过,池塘中碧绿的荷叶一阵摇曳,除了满池塘的荷花,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绿色浮萍植物。
那绿色的浮萍,便是去年张沁儿从鄱阳县带回来的菱角,经过细心的培育,倒也长活了,今春发芽之后,已经形成一小片了。
“我才知道,乡下也是有这般好景色的。”潘牧之感慨不已,他生在县城,住在县城,虽然祖宅也在乡下,但是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回。
“也是我们村风水好,加上沁儿是个喜欢折腾的,这些池塘水榭以及荷花等等,都是她提出来的,原本也没有花费多少,这一年到头池塘里的出息也还算不错,更是点缀了乡下景致了,牧之你若是喜欢,等这荷花开放时,我再请你过来赏花如何?”因为杨氏和张志仁都一致提出让他多请同窗好友回来做客,所以晗生便赶紧发出邀请。
这话正合潘牧之的心意,当即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正说话间,忽然看到张乐儿拿着一个簸箕朝池塘这边走了过来,潘牧之一看到她,眼睛便不由自主的亮了亮,喜欢美丽的事物,向来是男人的天性。
看到晗生和他的同窗好友在,张乐儿便点头见礼,然后将簸箕里的乌桕蚕粪和乌桕叶残渣倒进池塘中去。
等张乐儿走远了,潘牧之才半是好奇,半是故意的问:“她方才将什么倒进池塘了?”
“那是乌桕蚕的粪和残渣,我三婶每年都会养些乌桕蚕,而这蚕粪可以用作鱼食,所以每次都会将蚕粪倒进池塘里喂鱼。”
潘牧之长了见识,原来还有这般知识!又像晗生问了问乌桕蚕的事情,以及这位张乐儿姑娘。
因为和潘牧之极为熟悉,感情又好,所以晗生也没有隐藏,而是将能说的说了出来。
不多时,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潘牧之也该回去了,就去叫车夫准备赶车。
这车夫过来自然不能和潘牧之一样的待遇,所以就让他到方家那边吃了午饭,又在村子里闲逛了好会子。
潘牧之离去后,又平平淡淡的过了几日,忽然有天张志仁收到一封信,信是何婶子寄过来的,自从张家和李家有了联系之后,时常就会有书信来往,有时候张家这边也会让人捎带一些土特产过去。
李癞头以前是大字不识一个,但是自从当了码头小工头之后,为了记账,倒也开始学着认字起来,虽然会认的不多,但也算不是睁眼瞎了,李子也跟着学了不少。
而张沁儿也尽量试着用自己的资源去帮助李家,和宏记那边毕竟还不算太熟,没有怎么给面子,但是刘氏商会还是很给面子,答应府城码头的货就交给李癞头他们来负责,这样一来,李癞头在码头上的权利越来越大,也算得上是二把手了。
事业有了起色,生活的条件自然也会好上不少。
张志仁收到信之后,一开始因为忙着地里的事情,没有急着拆开,等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时,他才趁着蜡烛将信看了,结果这一看之下,当即就怪叫一声,引得一旁的杨氏和张沁儿等人纷纷侧目。
杨氏以为信中有什么不好的,心里有些着急,连忙看向张志仁,问着:“怎么了?是不是李子他娘有什么事了?”
“哈哈!”张志仁先是大笑三声,这才高兴的说:“没呢,李子他们一家都好,癞头在信里说,他们在码头上的兄弟发现大妹一家了。”
大妹?
张沁儿不解的看着杨氏,这个大妹又是谁?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了?
杨氏也是想了想,才想起来是谁,只不过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变幻了一下,才笑着说:“倒也是一个好消息。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
张志仁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癞头说大妹一家过的不好,当初虽说她在的黄石镇离河段比较远,遭到的洪灾也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当时洪灾后又起了瘟疫,他们一家也跟着难免一路逃荒去了。”
“说起来他们过的比癞头一家还差些,一路逃荒还险些掉了命去,这次碰到癞头之后,也算晓得咱们的消息了,听说咱们过的不错,大妹一家打算过来投奔,估计再过几天,就该到了,到时候我去县城码头接一下。”
张志仁有些唏嘘,历经这么多的事情,要不是李癞头的这封信,他恐怕都快忘记还有这个大妹妹的存在了。
他口里的大妹妹,就是连氏的大女儿马春花,年纪算起来也已经三十多了,十五出嫁之后,兄妹几个,就难得见面,何况一场洪灾,更是失了联系。
在张志仁的唏嘘中,张沁儿总算想起这个‘大妹妹’是谁了!
不就是她所谓的大姑姑吗?
她这副身体的本尊还没有出生时,这大姑姑就出嫁了,所以印象不深,也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不过却还记得谢氏对这大姑姑的评价。
“刚刚出嫁的时候,每个月都回来打秋风,空着手回来,拉着一车的东西回去,也亏她好意思!这眼看着日子过的好了,在黄石镇开了一家杂货铺,每个月有那么一些钱了,居然连过年都不回来了,只托人带了二斤红糖!呸!稀罕她那二斤红糖!”
这是谢氏的原话,从这些话中,就大约知道春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她之所以印象深刻,那是因为能够让谢氏都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