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清和起个大早。
正常上了早课,没敢翘。
传道夫子又是一阵顺天应人的思想工作,把他搅得昏昏欲睡,但表面上还是不住点头,聚精会神。
这位惟一境夫子对他很有好感,好学生总是在哪里都受人青睐。
张清和却是当面一套,背里一套的典范。
给他这个以后最大的造反派头子整这些有的没的,搁这闹着玩呢?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没有儒家这回事儿,长安塾里讲的虽然有德行君子之道,但是根本的内核压根就不是“人”与“礼”,而是所谓的“天”。
子不语的一些东西到了中天大界反而被大谈特谈,这可不就是背道而驰嘛。
而之后的修行理论与答疑,更是于他无用,撑过了一堂之后,张清和慢慢走出了真院。
他找到了杂役的管事,郑重恭谨地交给他一张拜帖。
他对常人的态度一向很好,对杂役的态度就更好了。
不仅好,还有点怕。
稍微被整得有点杂役恐惧症。
这拜帖是往镇妖王府上送的,做人做事,不管怎么样,都得有个章程。
他送完拜帖静待明日,便上了立命峰之中……
日里的太浩天春光正好,他这两日都不得闲暇,现在却可以好好歇会了。
直到他看见了李少白。
还是那副桌榻,还桃花醉熟悉的勾人酒香,院里这树桃花近来稀落了点,不过不妨碍这白衣夫子潇洒酣畅的意境。
如果这里不是他家,就更好了。
“你要去镇妖王府上拜访?”
张清和刚要开口,李少白却早已淡淡说明了来意。
“是。”
张清和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便直身上前随意坐上了另外一个蒲团。
他渐渐对李少白不再讲客气,李少白也逐渐不把他当正经学生,两者间慢慢有种友人的感觉。
只是暂时只是李少白一味作情感的输出者。
一如既往,桌上有个早已为张清和准备好的玉杯,他捻起,轻啜一口。
“何时啊?”
“想的是尽早。”
“别说的这么含糊!”李少白眉头一皱,张清和发现他语气重的时候还算是有些威严。
“差人递拜帖了,是明天。”
“那成,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李少白,抖擞身子,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
“你还小,不通礼法也很正常。不过你算是个聪明脑袋,细细推敲一下,哪个后生拜访长辈,自家大人不在场的?这合礼法吗?
就算你占理,不也得受主人家刁难?”
张清和心头一暖,但是同时又有点后怕。
他原身自小没人教过这些,穿越后更是没这档子意识,要是明天大摇大摆愣头青似的冲过去,怕是免不了吃苦头。
“不过论辈分来说……镇妖王是我的王叔,本来我的分量还差了点……”
张清和有些惊诧,李少白……竟也是皇族?
对比当日见到的那位紫袍混洞,怎么就一点也没有皇族的贵气与威严呢……
而且长安塾高层内一向少有李家插足,这是暗地里的规矩,怎么李少白还生生成了亚圣呢?
“你小子想什么呢?怎么表情如此欠揍?”
李少白随手一拍张清和的脑袋。
“只是没想到先生居然是皇族。”
“啪”的又是一下。
“先生你干嘛?!”
“我拍两下又如何了?你小子昨日在传道堂坑惨我了,我一月的月给啊,我越想越气。”
李少白愤懑地饮下一大口酒。
心底却心虚地想的是——手感还挺好。
“先生刚刚说差了一辈,那由先生出面可以吗?”张清和有些好奇,皇族不是最重规矩。
“辈分不够,情分来凑……我家这一脉与他们颇有渊源,千年以来天然亲近。按理来说……你也本该是很受亲近的,可偏生出了那事……”
李少白意有所指。
“而且我修为到了,分量自然就够了。”
有句话他没明着说。
情分还是不够,那就拳头来凑嘛……
“渊源?”
“有些隐秘,也不是什么不能聊的事儿。”李少白说得很随意。
“他们家是隐太子的后裔,隐太子又和我玄祖的体质相差仿佛,流着差不多的血,就天然亲和相吸引,所以两脉还算走得近。”
“我这一脉一向单传,所以两脉亲近,便是我和他们亲近咯!”
张清和回想起李青萝和李平安给他的那种熟悉感,以及李平安见面就押注自己,李少白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自己莫名其妙下意识想救下李青萝……
“隐太子……莫不是道胎?!”
张清和惊诧,他之前听这个名字还是在王执心那儿,据称是符阵宗师。
“是啊。”
李少白笑了笑。
“可大唐开国明明就三个道胎!”张清和语速急促。
“一个是我,一个是隐太子,还有一个是——!”
“没错,初代圣夫子,正是我家玄祖。”李少白眯着眼。
“圣夫子姓李?”
“不……玄祖母姓李,不然守庸子为何偏生和李家一起建了仙唐,而非什么刘家、张家?”
好家伙,这说明什么?说明守庸子是个赘婿啊……
果然赘婿都是狼人。
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李少白在长安塾里和狐朋狗友行事百无禁忌,为什么能随手就把那玉佩给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