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社里最早的班底是以张清和这些人组起来的,故而真院的里头的人自然不少,王执心讲学完毕,不少人就此回了太浩天之中。
自然,太浩天之中渐沉的夜色之中也埋了不少事儿。
许握瑜站在继圣峰的崖间,没有往背阴山上去。近日以来,长安塾的夫子们好似恢复了十年前的常态,自从以东海秘境里得到的周天神禁补足了背阴山禁制的缺陷,一众夫子的心神都有些放松起来。
毕竟今日来山上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至于山上下来东西的消息,则只在圣人亚圣之中隐秘流传,默默找寻着。
所以背阴山现在倒是也不必事事都要他这个圣人出面——至少在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
谢鹿鸣恭恭敬敬地躬着身子,落后这男人半个身位站着,不敢高出哪怕一丁点,他玉质的眸子有些无神,仿佛一具被牵着走的空壳。
许握瑜看着背阴山,眸子里漆黑如墨,沉静可怕得很,背阴山也看着他,发黑的山体仿佛代表着世间难言的恐怖,两者仿佛诡异地做着什么常人无法堪破的交流。
“学子清气?!不……不是学子清气?那东西愈发纯粹,对禁制作用更加大。”
“近些日子莫名浓了……”
“那禁制呢,禁制怎么样?”
“原来问题不算棘手吗……”
“儒?”
许握瑜仿佛在自言自语,说着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字眼,明明可以听出是正常的话语,但是经他之口说出却有些失真,许握瑜也毫不避讳自己的学生,因为在谢鹿鸣的眼底,一道墨色也在悄无声息的流转。
“果然……一早就觉着有些不妥。”
许握瑜收回与背阴山里交流的神魂,又扭头俯身,细细观察太浩天真院里头的那道传送门户。
在那里,一道道儒学社的身影从里头拥出,回到太浩天各峰之中。
而那些儒士每出来一个,太浩天里那股子代表着人道,中正平和的气息便有了显著增加,反哺着背阴山里头的符阵禁制。
“隐太子李承天可真是好手段……”许握瑜的目光幽深。
“偏偏到了这时候,又被一个半途出家的毛头小子弄出一门这等离经叛道的恶心学说……”
许握瑜细细思索着。
“虽说李少白如今还在闭关,但是我身为圣人,倒是也不好出手……”
他将目光放到了自家徒儿身上——
此刻的谢鹿鸣,眼里那股子温文尔雅消磨得不见了踪影,除了无神的眸子,就只剩下一股子深深的执念,好似对某种位子、某种权利的渴望。
一如他的老师。
“乖徒儿……”
许握瑜一反常态地亲昵叫着,但是那极其不协调的腔调与神色反而使人一阵恶寒。
“老师?”
谢鹿鸣将头抬起来,两人心底yù_wàng被无限放大的双眼一瞬间对上。
“再任凭那张少郎的儒学社发展下去,你往后再要争天下行走,怕是就有心无力了。”
谢鹿鸣面色不愉,看向那些归塾的儒士眼底开始有了深深的怨毒。
“老师说得是,不知老师如何教我?”
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下,谢鹿鸣压抑自身的那些道德准则仿佛要全然崩溃,回归他的本性里最为原始的状态。
“对嘛,就是这个样子才对。”
许握瑜看着谢鹿鸣不加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怨恨,有些开怀。
“我以前压得你太狠了,却从未想过,让你放弃那些所谓君子的lún_lǐ,会迸发出多大的力量。”
这个面庞素净的中年男人身姿傲然挺着,但是口中的言语却有着不加掩饰的邪气。
“我告诉你……你这般,那般,再这般……”
……
“哎呀……”
李墨在继圣峰的虚空之上,看着这一对师徒耍活宝。
“浩然正气……”
他神态作追忆撞,眼中清晰地看着那一个个儒士身周升腾的气机,径直叫出了它的名字。
李墨又随手拆下了几块虚空作床褥,换了个姿势躺好,手里提着一坛子天子笑,心里头想起临行之前张清和的对他的请求——
没错,恰恰是在进宫面圣的那天晚上,张清和凭着天宫的匿息法进了他日常理政的乾天殿。
当然,这匿息法是躲避寻常宫人还有大修的,不是躲他这尊混洞老祖的。
他那日见着张清和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来,就知道这娃娃满心的疑惑想听他解答。
早早就将左右屏退的他便与张清和在那承天殿之中夜谈起来。
“怎么,天子笑的味儿太冲,让你醉的找不着北了?你小子可是得往镇安去的,怎么光往朕这乾天殿里头跑了?”
“天子笑……味儿确实是挺冲的。”
张清和意有所指,李墨避而不谈。
“不过此次前来,主要是想请前辈,护住我家先生,我想前辈与先生应该颇有渊源才是。”
张清和自那酒看出李墨说不定就是李少白熟识的长辈。
“哦,少白?他有何危险啊?”李墨有些惊讶,面色不自觉地柔和下些许,但是却故作不知。
“圣君,这件事大家懂得都懂,其中利益牵扯太大,水实在深得很。”
“嗐……你倒是毫不跟朕客气,我这次是想装糊涂绕弯子推脱,也没法子了?”
张清和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就如此地,仿佛天然信任着李墨。
李墨顺势站起揉了揉他的头。
张清和感受那般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