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玉簪,李青萝一个激灵,神色清醒了一瞬间。
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恶心事物,恐惧一点点将她淹没,脑海中传来让她胀痛干呕的混乱呓语和肉身奇怪的麻痒感使得她抓狂。
什么……东西?!
她不敢犹豫,一把捡过玉簪就往背阴山外跑去。
先生们在哪?这种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太浩天之中?
她来不及细想,只能拼命运起灵元提纵。
那肉须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颇为遗憾地垂下来一瞬,又挺起来作思考状,从利齿之中喷涌出一道扭曲不可视的黑气,追了过去,随即再次隐匿下来。
跑,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李青萝心态激荡之下喘着粗气,感受着背后隐隐约约的巨大危险。
脑海里却像被难以描述的存在伸出手指,在识海中不断搅动,使得她思维朦胧,乃至于断断续续。
她只得凭本能往山下跑。
要不要去找沐阳他们……
不,不行!
李青萝艰难地想着问题,尽力不把那两人拖入险地。
她往前飞纵着,却越看越心惊。
这还是太浩天吗?
为什么长安塾的天外天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平日里灵秀清平的好景,现在都化作了狰狞的爪牙、扭动的触须、流着脓血的瘤子,就连脚下,都像是发了霉的臭肉,长着不安的绒毛。
树木间的触须叫嚣着,差点将她绊倒吞没。
李青萝却没有犹豫,藏匿到了深林之中。
黑气四周环巡了一圈,似是丢了目标,又似是猫戏老鼠般地玩味,慢慢悠悠寻着人味追着。又微不可查地分化了一道,向背阴山脚另外一方而去……
何沐阳突然之间打了个冷颤。
这很奇怪,他已然快是归元境修士,若不是道基打磨未至上品,此刻早已突破,不可能遭了春寒。
“沐阳,你怎么了?”许冬懵懂地问道。
“哦,无事。”何沐阳勉强一笑,细品着心中奇怪的感觉。
李青萝却并不像二人这般从容。
眼前的景象不住地往她脑海之中灌注,压得胸口一阵沉闷,身上的麻痒更甚,她扭头看了眼身后,空无一物,于是在逃亡之中顺势抓挠自己的小臂。
吹弹可破的玉臂上被挠出一道道红痕,她红了眼,继续不留余力地抓挠着,道基修士的力道把皮肉尽数翻出,拔出来一条条扭动怪叫的蠕虫。
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口银牙却下意识地咬出血来。
李青萝顾不上矜持,往外吐了一口,散出一阵腥臭。
在这样的太浩天里,本来是无处可去的,可趋利避害的心理却趋势着她拨开这些恶心的触须与指爪,往十四峰的方向去。
院内总归有值夜夫子吧?
张清和研习了大半宿的功法,揉了揉太阳穴。
他理了理自身修行的头绪,使得以后的道途不至于一团乱麻。
前世的经文拥有某种力量,这是肯定的,然而须得要某种契机才能参悟。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试着静诵脑子里只余着三瓜两枣的道藏典籍,毕竟他前世只是个普通文科大学生,能记得一两句已经是侥幸。
然而毫无反应。
目前他所明悟的《逍遥游》还有不知道哪位祖师所馈赠的,那段莫名的大道天音,分别给予了他在深潜到世界深层修行的过程中,抵抗侵蚀和藏匿自己的方法。
至于吸纳灵气运行周天的法门……
那是啥?道胎先天百脉具通,灵气所钟,一旦走上修行,就算不运转法门也会有灵气一个劲往里钻。
可《逍遥游》的能力有其上限,必须依附于神魂的强大,不然随着修为的强大,遇到诡异玩意的位格加深,祂们无意识散发的混乱与侵染也足够他喝一壶了。
就像是鲲鱼未挣脱北海的藩篱之时,也不过只是依水而活的巨物,算不得大自在。
这就牵扯到了《星宿养器小法》,既有引星宿壮大神魂之能,还能间接强大战力,虽然在淬炼肉身上有所欠缺,但是已经差强人意。
毕竟他有悖于惯常的所谓邪道修士——他是一脚踏上“正邪”两条路,在本质上又与此界修士全然不同的真修。
至于《流云遁法》,目前堪堪合用。
几门功决看似杂乱松散,居然也成了三分体系。
张清和运起《星宿养器小法》,心神沉入心湖之中静诵两篇道藏,一丈,十丈,百丈,千丈……
张清和的道基如同澄澈的玉台,悬停在心湖之上,从心湖中引出丝丝灵气,而后散于周身。
心湖果真是中天大界的修士沟通灵界与人间的窗口。
和参悟《天尊素妙阐道神明感应篇》不同,《星宿养器小法》的特性决定了就算张清和身为道胎,也并无以往旁人看来的紫气东来,仙灵异象。
然而张清和在灵视之中却差一点泪目。
他凭着两篇道藏和《星宿养器小法》运转而杂糅成的功决,居然在一片指爪触手和血肉粘合的太浩天之内,于周身一丈方圆开辟出一方净土。
虽无麒麟卧睡,神明显像,但的确是一方清气氤氲,散着微光的领域。
“这才叫修真啊。”张清和感叹。
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终于笃信此法可行。
而随着接近十四峰,李青萝居然也马上调转了目标,她微微抬首。
“立命峰上……那是什么?”
阴邪可怖的太浩天内,立命峰山腰庭院里那股子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