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和回来了?”
谢鹿鸣自运转功决的状态之中抽出身来,双眼慢慢睁开,玉色无光的瞳孔鼓溜地转着,不知道想着什么。
何沐阳在他身后躬着身子,倒不像是平辈相交的同窗,反而与尊卑分明的门客无异。
“倒是回长安了,始一回转,便去了鸾凤阁。”
“鸾凤阁……”谢鹿鸣嗤笑一声。
“此次历练,他好似夺得了魁首,在天骄之中风评颇佳。”
谢鹿鸣持紧了手中折扇,他原以为以归元的境界,这修行不足半年的稚嫩小子不过是去增长一番见识,可现下看来,他对自己已经能够造成实实在在的威胁。
他虽看不上那道所谓的文墨,但是被张清和取了这东西,总归心中不是滋味。
“这次不过是谢兄不在,谢兄若是在镇安,想来眼下的问题便能扼杀在摇篮里了。”
何沐阳细声细气地说着,言辞之中也咬牙切齿。
“许家的事儿虽不明朗,但青萝和许冬想必就是相继折在了这小人手里,你要报仇,我要清靖长安塾,我们的目的全然一致,何兄可一定要全力助我啊。”
“那是自然。”何沐阳眼里的怨憎恰到好处。“人已经诱来,谢兄有何打算?以德行有缺相污?”
谢鹿鸣如同听到了什么儿戏一般,笑着摇了摇头。
“何兄可知太浩天里最严重的事是什么事儿?”
“是何事啊?”
“是禁地相关,是邪物相关。若是儒学社的学子正在王执心讲解经义之时异化作邪物,还侵染了好些人,圣人们会作何想法啊?”
“这……必然会彻查儒学社,尤其以张清和为最。”
“听闻你家还与不良人的欧大人相交甚密?”
“谢兄是想把这把火烧大?”何沐阳眼中精光一闪。
“是啊,如此这般,这火不仅仅能把儒学社烧光,还能烧灭了张清和,乃至于烧着了李少白。”谢鹿鸣得意地笑道。
也恰好揪出这所谓奸细……安了那些老学究们的心,谢鹿鸣默默道。
“可谢兄如何会有能力使得这些学子异化……”
还没等何沐阳说完,谢鹿鸣便起身拍了拍何沐阳的肩膀,一缕扭曲的道与理作势要往何沐阳泥丸宫里头钻,感受到神魂之中意欲挤占进来的那股子诡秘的力量,何沐阳连忙运起星辰之力的屏障,脸上装作茫然,瞳孔之中也一片幽深起来。
“这些你不必管,安心做好你的事。”
“是……”
“那便开始吧!”
谢鹿鸣笑道,洞府之内,几名双目呆滞无神的青衣学子一字排开,眼底染上浓重的墨色,若是常常于儒学社之中聆听讲学,相互解惑的人在场,便可认出这几人全都是儒学社里头颇为活跃的几名学子。
谢鹿鸣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他们引来继圣峰,还迷了心智。
正当谢鹿鸣洞府之中算盘声声作响之时,王执心却心头一动,好似感应到了什么。
“还没等张兄回来,那些东西就按捺不住了吗?”王执心自然知道这头心血来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感受到几股莫名的纽带剧烈地颤动着,仿佛在勉力挣扎抵触着什么东西。
“也罢,这王对王,将便对将,免得谢鹿鸣到头来成了难缠的小鬼,还是先解决为好。”
他顺着这不可视,只能细细感知的,纯粹由道韵交织而构建的灵光纽带将自己关于儒道的所思所悟递过去一些,使得这五人不至于不能维持神魂的屏障。
“手段倒是与以前的忸怩唯诺大不相同,使起了泼脏水这等简单的算计,若不是张兄留了一手,这次就要被打个猝不及防咯。”
往往简单的手段最能直击要害,王执心深以为然,特别是儒学社这等依托于君子之学建立起来的结社,看似支柱是张清和和王执心,最根本的立足之地其实还是塾里圣人们的青眼和李少白这位衍圣侯的背书。
眼下李少白闭关,若是因为失德或者更加严峻的事而丢了圣人们的支持,再规矩深妙的学说都会变成过街老鼠。
特别是,那操弄神魂的能力,使得谢鹿鸣这番盘算变得天衣无缝。
要不是何沐阳,王执心现在还不知道谢鹿鸣下手的人选,要不是大道天音,这几位学子的神魂被这样一番拿捏,就算日后能恢复清醒,修行之路怕也是废了。
“王兄,今天日里的讲学安排在何时啊?”
今天和王执心关系颇近的三人倒是都在,从修为也看得出来,依靠着儒学社的讲学,几人进益显著。
“平日里这个时候,差不多就得开始了。”
王执心环顾周遭,的确得见许多学子已经手持经卷落座,正期盼地看着他。
“是差不多该开始了。”
王执心算着时间,自太浩天往长安赶并不远,尤其是归元之后得以化虹的修士,要不了多久便能从继圣峰上赶过来。
他翘首望着,见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神态自若地走进社中,心中一定,这折子主角总算是到堂了。
“看样子今日来听讲的便是诸君了,烦请落座,今日执心再厚颜讲些自己的浅见,若是有不当的地方,贻笑大方,还劳请诸君及时指正。”
王执心自己也没想到,这种讲学其实也潜移默化圆融补足了他自己的性子。
“有劳王师。”
诸生于王执心各论各的辈分,齐声说道——这也算是种儒学社的特色了。
“所以为圣者,在纯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