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今日八国到齐,晚上的晚宴也麻烦,你便住在宫里吧,不要两头跑了。”傅瑨揭开茶杯盖,却并不喝,而是闻了闻茶香:“今年新进的这些茶都差了点儿意思啊。”
傅珣拿着杯盖挑挑茶水,轻轻笑着说:“皇兄这是还没去找阿楉便惦记起她的茶来了。”
“是啊,自那日一绝,都快过去十年了啊。”傅瑨略带着些感慨说道,目光聚集在茶汤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珣好似不愿听见那话,兀自站起身来,朝着傅瑨行了一礼:“今夜晚宴只怕还有得忙,臣弟先行告退,不叨扰皇兄了。”
“行,你也先好生回去休息吧,过几日便有的忙了。”傅瑨回神过来,对着自己的弟弟挥了挥手,对他突然提出的告退也不甚在意。
傅珣得了批准,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房里很快只剩了傅瑨和明喜两人。
枯坐一会儿后,傅瑨慢慢站起身子,推开窗户,入目便是漫天飞雪,窗外依旧碧绿的柳树上沾满了雪花,被风一吹,飘荡的枝条又将白雪抖落下来,柳叶那翠绿的颜色在这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愈加的动人。
寒冬时节,原本是万物凋零,一片枯寂的场景,这入眼的绿倒是给了正经历苦寒的人不少的安慰。
“陛下,窗外的绿柳春日瞧着倒没觉得有什么,偏这隆冬时日一见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咱们小王爷还真有本事。”明喜站在皇帝身后,跟着瞧见那亮眼的绿色,不禁出口夸赞。
“他呀,这几年也就在这上边下功夫了。”傅瑨失笑,转身坐回原处,留着明喜将窗子关严实。
“陛下今日可还要瞧瞧送来的公文?”明喜将炉子上温着的茶提傅瑨倒了一杯,出声问道。
听见明喜发问,傅瑨双手撑住下巴陷入沉思,就在明喜以为皇帝不会吩咐他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听见陛下开口:“明喜,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
武德皇帝为了宴请八国使者,在距长明殿不远的崇喜阁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是夜,歌舞升平,彻夜长明,据后来的宫人说,那晚的崇喜阁虽不是历年以来装饰得最为华丽的,但绝对是最最热闹,是后来所有筵席都比不上的。
“安生,你可听见消息了?”夏懿坐在穆沐住的房间里,沉声问着。
武英殿内,好不容易解除禁足的那几个幽梦侍者如同自由的小小鸟,待使官一出门便呼朋引伴的跑到华阳的御花园里去逛去了,原本子杂想拉着沙红一起,但却看见了正巧过来找沙红的色子和赤尔,也不再强求,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便跟着其他人出去了。
是以偌大的武英殿现在只剩了后来搬进来的有穷国人和穆沐三个。
“嗯。”安生低声回应了一下,皱了皱眉回答:“那些华阳宫人都在私下悄悄地开始寻找国玺了。”
“怎么会这样?白天我们在长明殿外分明听见那狗皇帝亲口说那国玺是假的呀。”穆沐一整天没有出门,所以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听见自己师兄如此说,忙急急地开口。
“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或许只是那武德皇帝想引我们出来设的一个陷阱。”安生也是一脸困惑的样子,“总之,为今之计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他说后日要出去找个什么人,那人想是很重要,咱们到时候跟踪他过去,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
原本傅瑨期望他们摸不准主意,再次来他这长明殿搜寻一番,他也正好借此机会将那几人捉拿,谁知那几个人却谨慎至此,居然一直按兵不动,却不想原来是有人还不愿意结束,不过这倒也是他所期望的,若是事情太早结束,他反倒要觉得都经历这长年累月的安稳、平淡,再不来点儿刺激的事情他都要无聊致死了。
来到阿楉的住处,果然她一如往常的不待见自己,但也如他之前所料,在说出此行的目的之后,她果然还是选择先放下仇恨来帮他,不愧是他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聊到一半,推开房内的窗户,三个小小的黑影果然藏在自己推测的地方,不动声色的继续和阿楉说着话,给了他们一个空档让那几人逃走,所有的一切,终于进入了他精心布下的局……
当年沧澜国灭,并不是自己突然血性大发,而是他突然知晓了一件事情,那件关于沧澜国君的无耻之事,杀尽王族中人,却也懒得理会那国中百姓,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也好让这些安然自得的百姓体会体会华阳国曾经的炼狱生活,算是报了一个仇。
却不想在两年之后一个名叫夏懿的毛孩居然在沧澜那片废土上自立为王,建立了一个名叫有穷的国家,敏锐的傅瑨立马知道这事不同寻常,派出的暗影调查了一番之后确定了那名叫夏懿的男子果然就是当年沧澜王族的遗孤、沧澜君的嫡长子——汤泽。
原本自己还想若是他能安生度过以后的日子,那倒也罢了,为了防止这孩子报复,不断地监视、不停的暗中制裁,却想不到这个小子居然真的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身上,还一拿便是他华阳最重要的国玺,此种行为,实在无可原谅。
既如此,便不要再怪他下手无情。
……
“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然后一直把我们当猴儿耍?”夏懿被按在地上,听完傅瑨和羌国太子唱双簧一般把过程尽数告诉他,怒从心起。
“如你所闻。”赫连珏点了点自己的头,脸上都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