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蝉张嘴,但跟不上杨玉燕的速度。
杨玉燕接着说:“因为他虚荣啊!”
杨玉蝉想说马天保不虚荣,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大家子弟。但另一个念头浮起: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的父母是下人。彼时,她理解他为什么不说,因为人人都有一双势力眼。现在,她发现马天保其实也非常在意这一点。
势力的不止是旁人,马天保也是一个势力的人。
杨玉燕还在说:“而且他还没脑子,他就不知道这是会被拆穿的?他原来是什么样,请一次客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吗?他第一次借钱请客撑面子,以后呢?难道回回都要借钱吗?如果你跟他真的结婚了,那他这个借钱撑面子的毛病就会改吗?万一他不止是想在你面前撑面子,在同事、同学面前仍然想撑面子呢?”
杨玉蝉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不止是这番话提到了她到现在也没有想到的可能性,还因为这番话竟然是她的小妹妹说出来的。
她一个大学生都想不到的事,她这个天天呆在家里的妹妹竟然能想到。
杨玉蝉突然认真的说:“燕燕,你非常聪明,我觉得你应该回学校上课。”
杨玉燕立刻警觉起来:“我们是在说你跟马天保的事,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想报复我?!
杨玉蝉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存心报复,而是她是真的觉得杨玉燕再继续浪费她的聪明是非常可惜的。
“马天保的事,我已经在想了。你放心,我不会莽撞,更不会私奔。”她说到这里,杨玉燕瞪眼,你还想过私奔?
杨玉蝉:“我和马天保之间的分歧与矛盾,这段日子我也已经看得不少了。我只是需要再想的清楚一点,再做出决定。”她绽开一个微笑,温柔的说:“我是不会做出让你和妈妈担心的事的,放心吧。我虽然喜欢马天保,但你和妈妈才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杨玉燕判断她说的是真心话,立刻松了一口气,马上说:“我之前可真害怕你想一条路走到黑,一心一意要去跟马天保过日子。”
杨玉蝉苦笑,有些失落:“我也没想到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赞成……”这真的太打击她了。
她在提起马天保之前,的确考虑过家里会有一些阻碍,但她以为那只是一点点的反对和不满,只要祝颜舒认识了马天保,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一个有良心的人,就肯定不会再反对他们了,还会祝福他们的。
但事情与她设想的完全不同。不但祝颜舒不同意,连杨玉燕都反对,张妈也隐隐约约透露出不赞成的意思。而且原因也正是她担心的那一个,就是马家太穷,社会地位太低。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展现在她眼前的事已经很清晰的告诉了她,社会地位的差距和贫穷不只是写出来的风花雪月的调剂品,它是真实的生活。
如果说贫穷只是一个问题,她对马天保的怀疑才是这段爱情将要破灭的开始。
杨玉燕安慰姐姐:“如果他是一个好人的话,其实我们也不会这么用力反对啦。”
杨玉蝉好笑之余也想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呢?就因为他借钱请客?”
杨玉燕觉得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就说:“我觉得他跟你谈恋爱的心不诚。”
杨玉蝉的心重重的坠了一下。她才怀疑马天保没多久,手中根本没有证据,只是对以往的事的捕风捉影,而且时间久了,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她疑心太重。这些事她谁都没说过。
联想到杨玉燕刚才的许多发言,她害怕是妹妹发现了她没有发觉的事。
杨玉蝉干涩的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杨玉燕套用了一句她以前在网上看到的话:“因为如果想要改变人生阶级,学校是他唯一的机会。只有在学校里,才会发生超越阶级的爱情。同校数年,对同学的生活一定都非常了解了,家里是什么情况也都能推测出大概。虽然有时不会直接问,但一个人有钱还是没钱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后面就是她自己住校时的经验了,同学中谁是真有钱,谁是假有钱,过上几年都瞒不住,早晚会脱了画皮的。
如果是以前,杨玉蝉一定会说她在学校里从不奢侈,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个有钱人。但在跟张妈去过菜市场以后,她就已经明白杨玉燕话中的意思了。她在生活上的一些花销,是她根本不会在意的,这也说明了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曾与同学一起讨论过咖啡与外国点心;她每次从学校回家都是坐公车或坐黄包车;轮到她办读书会时,除了向各个报社、出版社写信请他们捐助一部分书报刊物以外,她还会自掏腰包购买她认为非常有价值的书刊杂志报纸,哪怕要从外地托人购进也从不手软,虽然这部分花费读书社里是有捐款的,但捐款很难募集,她很少申请,多数都是自己掏钱,当然这样一来,她办的读书会总能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每一次都很成功。
当时她只为了能将这么多新的思想洒播到大家的心中而激动,家里也从来没有限制过她买书的消费,要多少钱祝颜舒都会给,因为祝颜舒认为买书的钱是正当消费。
而她与马天保的交往也是从他帮助她办读书会开始才渐渐熟悉起来,最终变成更亲密的朋友,乃至恋人。
现在想起以前这些甜蜜,却让她开始怀疑他当时的用心。于是甜蜜不再,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