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摇头说:“哟,这下可亏大了。唉。”
不过今晚这生意倒是好做了,卖完就能早点回家,所以摊主夫妇两人并两个孩子都更加勤快起来。煮面煮馄饨的妻子手脚更麻利了,男孩算账收钱更快了,姐姐切葱花撒虾皮调底汤手快得像拨弦了。
有客人还想着刚才的事,问他:“是成本太高了?”
摊主叹道:“哪儿啊。我今天去买猪肉,那肉铺的老板关门不做了。”
这一讲,住在附近的人都纷纷道:“对啊,我对门的人今天去买肉都说敲不开门。”
“中午我公公要吃猪耳朵下酒,使我去买,没买来还把我骂了一顿呢。”
摊主说:“我只好跑远了去买肉,结果去晚了,人家不肯卖我那么多,只好少买点了。我还发愁明天怎么办呢。”
“怎么不做了?没听说他们家出什么事啊。”
“他那个老婆穿金戴银,天天抱着她那个儿子在街上逛,日子过得挺美的。”
“听说是他后老婆。”
“哪儿啊,那猪肉刘在乡下有老婆!儿子都快娶媳妇了。他跑到城里来开肉铺,又娶了这个,又生了个小的,从此就不肯回去了。”一个客人笑着说,“他以前刚来的时候,他那个老婆还从乡下给他送猪过来呢,一个女人拉着板车,拉着三百多斤的猪,能干着呢。”
男孩把马天保的砂锅给他端过来,“客人,这是你的,好了。”
砂锅里是满满的一锅!香气扑鼻。杏子般大的馄饨浮在上面,汤面上撒着葱花、紫菜、虾皮和榨菜,还滴了两滴香油。
马天保顾不上再听他们闲话,端着砂锅回了祝家楼。
楼梯上的邻居们也都回去吃饭了。
马母竟然挪到了门口,扶着门框往外张望。
看到马天保回来,她连忙打开了灯。原来刚才他不在家,马母就把灯关了。
马天保把砂锅放下,让马母和马父吃饭。
马母说:“你吃,你先吃,我一会儿再喂你爸。”
马天保摇摇头:“没事,张妈说会给我留饭的,我到时再吃。”
马母还要再说,马天里拿出抄写的纸笔和墨水,还有几个空白的信封,他说:“妈,我写几封求职信,就在外面路灯下,趁着现在路上人少,我要赶紧去。”
他不等马母再劝就拿着东西出去了,就在祝家楼外的路灯下,坐在地上,把纸放在膝头写,因为无处着力,他又没有浪费的资本,心里又紧张不安,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来回计量才写下,每一个字、每一个笔划都工整无比。
他心里计算着要的再写一遍,还想着要是能用毛笔再写一遍就更好了。
夜色渐深,路上的行人很快就变少了。
马天保一心一意写求职信,没有办法顾忌别的。
苏纯钧从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祝家楼,然后就看到了马天保。
他以为是个乞丐,掏口袋想给他两毛钱让他到别处去,走近才看到是个年轻人,身上穿的一看就是当铺淘来的旧衣,跟着就认出了他。
他走到旁边,看马天保是借着路灯写字,就刻意避开光线,不挡他的视线。
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是在写求职信。
等马天保写完这一句,他才说:“我那里有桌子,可以借你用。”
马天保一看是他,连忙站起来,“苏先生,您回来了。”
苏纯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这求职信写得挺好的,你想去哪里求职。”
马天保以前在学校时想去的都是报馆或编辑部,从没想过要去公司求职。他现在饥不择食,又毫无头绪,所以打算沿街走过去,哪间公司都去敲门问一问缺不缺人。
苏纯钧不愿看他四处碰壁,道:“外国银行就算了,那里除了外国人就是印度人,他们不用中国人。除非你有留学背景,在他们的学校里读过书,是校友才好办些。”
马天保听了自然十分难过。
苏纯钧继续说:“不过,他们那里的收发室倒是很需要有人帮忙写信和信封,你要是愿意,可以去收些回来写,像是贺年片、生日卡,这些都可以。他们是要发给客户的,所需量极大,又需要会写英文的人。我看你的英文字写得很不错,可以一试。”他抽出马天保写的英文求职信,说:“拿这封信的不错,也可以直接表演一下,这份工作拿到不难。三百件的话,可以赚一块钱。对了,要是你嘴甜,还可以吃他们那里的糖呢。”
苏纯钧笑眯眯的说。
这可都是他当年的经验呢。
马天保会读写英文,口语其实是没有太多把握的,因为他从来没有与外国人对过话,只是跟同学练习过。他此时下定决心,也壮起胆子,决定去试试看!
他跟着又指点马天保,要是钢笔字和毛笔字都会写的话,百货公司也是需要大量的信件的,都是送给客户的,都要亲笔去写,所以他们也愿意付钱请人写。
“那里是五百件一块钱,不过因为要写毛笔字,所以你最好再准备一封毛笔字的求职信,再附上两首诗,这就十拿九稳了。”
马天保从小长在金公馆,虽然金家没有掏钱专门送他去上私塾,但他要不是勤奋又聪明,也不会成为王公子与孙炤的小伙伴。所以,他是会作诗的。虽然不高明,但吟诵几首合乎时节的诗句是手到捻来。
苏纯钧拉着他进去时,看到他的脚还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