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燕嘀咕:“代教授还有不会的吗?”
苏纯钧想了想,叹气:“没有了吧?他好像什么都会。”他以前认为代教授是大家子弟也是因为代教授还会弹钢琴,还会拉小提琴,还能唱两句歌剧呢。结果代教授自述是因为想在学校里交朋友才去学的,最后当然朋友交到了,他也把钢琴小提琴和唱歌学会了。
他还会下棋,会打桥牌,会打麻将,会打扑克……总之,代教授说他看到什么都想学,然后一学就会。
杨玉燕勉勉强强的把口诀给打下来了,慢吞吞的把珠子都拨回原位就不想打了。她把算盘往旁边一推,找苏纯钧聊天:“你最近在做什么?怎么都是这么晚才回来?”
苏纯钧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去给局长们做孝子去了。”
正副局长都在医院,他当然是去献孝心去了。真儿子还没有天天去呢,他们这些下属倒是天天去报道。
杨玉燕笑道:“医院里的大人们快要住满了吧?”
苏纯钧摇摇头,扳手指给她数:“市长和副市长不在,还有几位大人也不在。他们在家里养病呢。医院是给躲不掉的人住的,比如我们局长。”
杨玉燕担心的问:“那……你们局长都躲了,你们这些人不会有事吗?会不会牵连到你啊。”
苏纯钧摸着她的辫子,笑着说:“没事。”他两手一摊,说:“因为真的没有钱,他们找我们也没有用。一分钱也没有。那些人都很清楚,找我们是拿不出钱来的,找局长他们也没有钱。”
没钱就是没钱。
这个没钱的原因不是真的没有钱,而是现在各人都只顾自己,顾不上别人了。以前还要维持一个天下太平的假相,政府还要假装做一些政府该做的事,比如关心一下文化教育,关怀一下贫苦大众,操心一下民生经济,等等。
但现在显然政府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去维持假相了。剥去这虚伪的面具,这些大人们都更关心自己的安危,自己的福祸。
这么说吧,现在谁想要钱,谁就该效忠了。
但由于山头太多,那些人也不知道到底该向谁效忠。万一今天效忠了,明天这座靠山就倒了呢?
人人都捂住自己的筹码不肯轻易撒手。
所以现在看起来才会一下子就乱起来了。等各位买定离手,局势才能再次安定下来。
杨玉燕小声说:“我们家常去的那家卖猪肉的都关门了。我今天回来,路上人都变少了,摊子都少了呢。张妈和姐姐都说最近菜都不好买了,因为很多人都不进城了。”
城里是没有新鲜菜的,都要靠郊区的农民和菜农每日往城里运菜,他们不来卖,菜就一日日变少。
幸好这几天张妈和杨玉蝉屯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都有,家里倒是不至于缺吃少穿。
苏纯钧再厉害,也不可能变出菜来,更没有本事让菜农进城,他闻言也只是叹了口气,说:“这就好。”
杨玉燕倒是没有沮丧,她的话题重点是后面一句,她小声说:“代教授说,他那里种的有菜,让我也跟着去种菜,到时咱们家就不缺菜了。”
她今天还跟着去除草除虫呢,她第一次看到青菜竟然长得跟野草差不多,还没野草水灵。
苏纯钧笑起来,又摸了摸她的辫子。
她偏头打开他的手:“别摸,都摸乱了。”
张妈站在餐厅门外,冷眼看过来,正待清一清喉咙,门却敲响了,她只好转身去开门。餐厅里的苏纯钧和杨玉燕这才看到她,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张妈打开门,外面是丁太太,裹着一件旧披肩缩头缩颈的站在暗处。
张妈:“哟,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讲啊?这都该休息了。”
丁太太鬼鬼祟祟的,堆着笑朝屋里看:“祝女士在吗?我有事找她。”
张妈这才打开门让她进来。
丁太太一进来就四下张望打量,张妈没好气道:“您跟我往这边来,别跑到厨房去了。”
丁太太每个月交房租时才进来一回,有时连门都不进,站在门口就把钱给了。她头回进来,好奇之心大涨,被张妈喝斥,只好跟着张妈走进客厅。
隔着玻璃,她还看到对面餐厅里仿佛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男的。
不过不等她伸脖子去探个究竟,张妈响亮的清了清喉咙,她赶紧把脖子缩回来。
客厅里,沙发上,祝颜舒坐在这边翻画报,对面的沙发上是杨玉蝉在写账本。两人都在等餐厅里的两人说完话出来。
见到丁太太,祝颜舒放下画报站起来:“丁太太,您来了?快请坐吧。”
丁太太十分拘束的坐下来,杨玉蝉也抬头问好:“您好,丁太太。”
丁太太连忙说:“大小姐写文章呢?写吧,写吧,我不打扰你,就是来看看祝女士。”
张妈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呢。特意晚上过来,避开邻居的视线,肯定不是好事。再联想到明天就要交治安费了。
说不定就是来赖这笔钱的!
祝颜舒猜也是这样,看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可不想跟丁太太在这里闲扯。
她说:“丁太太是为了治安费的事来的吧?不好意思,这个我不好通融的。不然今日你来了,明日他来了,这一楼上下十几户,我少收了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