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相宜回席之后,门口的小丫鬟便准备将门关上。
但现下席上三家是什么情况,纵是在场的丫鬟、婆子也是晓得的,故而在关上客间大门的时候,小丫鬟整个人都在发抖。
只感觉四房夫人正冷冷的瞪着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刻——
寂静的客间内传来了四房夫人的声音:“慢着!”
话落,小丫鬟当即被吓了一跳,关门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四房夫人继续道:“关门是什么意思?在座的各位,有谁是见不得人的吗?”
老夫人怒道:“这是家丑,不得外扬!你要讨说法,便关上门去讨!休要蹬鼻子上脸!”
“蹬鼻子上脸?”四房夫人顿时笑出了声,“我儿子没了,我来讨个说法,这叫蹬鼻子上脸?!”
见四房夫人现在都敢跟老夫人叫板,想来是真的豁出去了,自家脸皮不要了,要拉着整个池家一起下水!
池天翔喝道:“你别给脸不要脸,话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那儿子是怎么死的,你们心里不可能没数!”
四房听罢,更是疯疯癫癫的笑了出声:“所以你们承认了是吧?你们承认你们是知道我儿子的死因的是吧?!”
池天翔瞧着她这疯癫的模样,打实没法同她沟通,但此刻池天昌却全然不管,纵她在这里耍疯。
退一万步来讲,倘若今天肆意发疯的是四房夫人,那么就算官府追究起来,池天昌也有办法壁虎断尾。
但眼下四房夫人是真的被这帮人气得失心疯了,怒骂道:“你们啊,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老太太!今儿我就把话说明白,这口气我忍了许久了,我家老爷是嫡四子,是嫡出。我家松哥儿是我和老爷所生,也是嫡出。恩哥儿是松哥儿和他正妻所出,也是嫡出!来的时候,我们四房是欢欢喜喜的带着这嫡曾孙来的,我想让你们知道,恩哥儿是池家第一个嫡曾孙!但是老太太你他妈是不是瞎,恩哥儿就在这儿,你个死偏心眼的就如同没看见一样,你们给过恩哥儿什么?他好端端的一个嫡出孩子,想到陆上发展,以后进学堂好好读书,参加科考,入仕做官,有错吗?我们四房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了?但你们这群眼瞎又偏心眼的东西,生生耽搁孩子这么长的时间,甚至他想办个生辰宴,还得请示许久才能办成。你这偏心老太太,你若是扎在长房这里了,你便直说,用不着这么吊着我们,当真是枉我叫过你一声‘母亲’!”
四房夫人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时将这些年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老夫人听罢,怒不可遏,斥道:“混账!一家子混账!枉的哪里是你们?枉的是我这个老太太!亏我还一直劝老大给松哥儿找差事,亏我还多次帮你们说过话,结果你们竟是一帮狼心狗肺的畜生!”
老夫人顿时起身,用力震了震拐杖。
而今,四房夫人是不准备给他们留任何情面了,直接同老夫人道:“骂,你们随便骂!松哥儿死在顾相宜的铺子里,任你们怎么想保她,她也脱不了干系!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报官了,今日你们谁都别想走,都得到衙门跪着去!尤其是你,顾相宜,今日这顿牢饭,你是吃定了!”
“什么?!”
老夫人闻言,勃然大怒。
“你当真报官了?!”
方才分明是说好了只要顾相宜能出面给四房一个说法,四房便不会报官。
也不知四房现下是在唬他们还是有其他打算,但现在她这疯癫的举动,却将整个长房都搞得坐立难安。
四房夫人瞧他们这慌乱的模样,顿时感到可笑。
原来他们也知道惶恐?!
当初他们死不交人时的那股嚣张气焰呢?
然,就在四房夫人得意的时候,池天昌却发现顾相宜这个当事人却没有半分畏惧。
官府都要来了,她竟仍能做到面不改色?
池天昌不由得警惕起来,道:“怎么?二郎媳妇,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相宜淡然的回道:“长辈们议事,我一个晚辈插话,不大妥当吧?”
长房的人当真怀疑顾相宜是不是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官府要抓的可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啊!
在座的众人中,还是苏韵最先忍不住了,同顾相宜道:“相宜,你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池映松究竟是如何死的,与你究竟有何关系,你现在赶紧告诉他们,或许还有转机!”
闻言,顾相宜突然从席上起了身,道:“我只记得那日药堂遭了贼,来盗取止瘟的药方,途中被我发现了,那贼人便当即动了手,甚至在药堂内放火。至于池映松是怎么回事,我并不知情。”
在池映松这件事上,顾相宜的态度同池家众人一致,她不会承认池映松是王莽杀的,而且也没那个必要,只要顾相宜一口咬定她所说的就是事实,便没人能还原当晚那荒谬的真相。
如此说法,其实是便宜了池映松,他当夜埋伏在如玉堂内挟持顾相宜的举动,本就是自寻死路,但这事实若是说出去,就算有人信,也不利于池家的名誉。
四房若是接受这个说法,这事便也能过去。
但四房夫人听闻这说辞之后,更是恼了:“你以为当夜药堂无人,你便可以信口开河了是吧?”
“我信口开河?我若是将我后面的判断全说出来,那才是信口开河,但那是官府的事,我只说我当夜所见到的。”
池天昌忙问:“那你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