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晚林再次站到道士面前时,身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衣上还有破开的口子,俨然一个乞丐。
这一身是他从灾祸现场唯一抢救出来的。
道士捻着八字胡笑道:“你看,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张晚林道:“道长,我最近倒霉透顶,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驱邪,二十块,不讲价。”
道士手一摊,说道。
心里骂着世俗,但明面却不敢得罪,张晚林说道:“道长,这二十块要不先欠着?”
他现在四个口袋一样重,哪里有钱。
“免谈!”
道士冷哼一声。
张晚林灰溜溜地正要离去,道士却在背后叫道:“若是你做我徒弟,那这二十块钱就不用给了。”
张晚林心道,为了这区区二十块钱把自己给卖了实在不划算,可是一想,今后霉运缠身可怎么过,思来想去终于道:“好,我做你徒弟。”
两人来到桌前,道士拿出一纸合同,看了惊讶的张晚林两眼道:“那么惊讶做什么?
我们也是走合同的。”
签字,按手印,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后,道士似奸计得逞般笑道:“收拾东西走!”
张晚林问:“去哪?”
“还能去哪?
自然是吃饭了,看你那瘦的。”
张晚林一阵感动,就差痛哭流涕,“道长,你真是好人。”
道士不满道:“我乃张道山,既然你做了我的徒弟,以后就要叫我师父。”
张晚林服服帖帖道:“是,师父。”
张晚林本以为两人会去大饭店大鱼大肉,可没想到张道山就在一个小餐馆前点了两碗三两牛肉面。
张道山道:“现在这世道不容易,能吃面就不错了啊。
以后赚到钱,哪里不是大鱼大肉。”
张晚林想,恐怕以后也是这样,不免觉得未来黑暗一片。
热腾腾的面上来了,两人狼吞虎咽,各个像几天没吃东西的难民,看得一旁上面的老板触目惊心。
老板怕这两人溜了,接了客又快速守在那。
张道山吃完面,汤喝得一干二净,手掌对桌子一拍,说道:“多少?”
“十五。”
张道山小心地从随身兜里掏出十五个硬币。
“我们有的是钱,看把你这样的。”
老板鄙夷地接过去。
出了店,张晚林问:“现在又去哪?”
张道山捻捻胡子:“休息,然后捉鬼!”
张晚林一愣,“上哪捉鬼?”
“你身上不就有只恶鬼么?”
这么提醒,张晚林才从刚吃完面的幸福里回到现实的噩梦。
“师父,你可一定要捉住它!”
“那当然,你不看看师父是谁。”
张晚林突然奇道。
“我今天竟然没有昨天那般倒霉了。”
道长自豪道:“跟了我,就有道法护佑在你身边,那些孤魂野鬼自然不敢来犯。
你也就不会那么倒霉了。”
张晚林想想,十分有理。
接着,毫无预兆下,两人双双掉进了没盖的下水道。
郊区有一个破落的旧式老宅,周围是荒芜的田地,人际廖廖。
两人便住在这里。
一进这高墙大院,瞬间便被阴森所包裹,这大白天就像到了夜晚。
张晚林道:“师父,我们还是找个别处住吧,这地方怪可怕的。”
“怕啥?”
张道山不屑一顾,“我在这住这么久也没出什么事。”
他正为之前掉进下水道里而郁闷,跟着这倒霉的徒弟,自己也跟着倒霉。
看他今晚如何收拾收拾这恶鬼!主房里桌椅都蒙了灰尘,蜘蛛网接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张道山找到一张稻草铺就的床睡下,张晚林不敢离他太远,就擦干净了桌椅趴在上面。
两人一睡便睡到了晚上。
弯月高挂,群星闪亮,柔柔的月光却是被阴森老宅拒之门外。
张晚林被张道山拍醒,只见他掐算道:“正是捉鬼好时机。”
张道山命张晚林在院中摆上桌子,上面放着桃木剑、符纸、墨斗一类,自己独自一人在一旁走着圈,边念叨边用手上的木棒画着什么。
烛光微弱,张晚林只依稀看到似在画一些古怪图形。
一切准备妥当,张道山精神抖擞地穿上道袍戴上道帽,命张晚林站在刚才所画的阵中。
他一手舞剑一手晃铃铛,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也不知说的什么。
不过张晚林却感觉周围起了一丝变化,变得更冷。
阴风阵阵刮着,扫着地上的叶子。
冰冷的空气里突然冒出那似曾相识的声音:“小小道士,你管得太多了!”
张晚林便看到张道山退了数步,双目大睁,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夜色更加漆黑,像被浓墨胡乱涂抹,张晚林惊讶地看到一个不到一周岁的男童浮在空中。
他全身就一件肚兜,稚嫩的脸庞却露出老气横秋的表情来,若不是掐自己掐得痛,张晚林当真以为是处在梦境。
张道山叫道:“你是衰神!”
其实衰神也并非是神,而是鬼,只是每一世都倒霉透顶,被自己给衰死,接连十世之后便成了十世衰鬼,简称为衰神。
衰神叹道:“小小道士还知道俺的称号,不错不错。”
接着又说:“想俺倒霉十世,前九世皆生于贫穷人家,好不容易最后一世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却在啼哭之时被自己哽咽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