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钊的眼泪与满满的诚心打动下,杨家姐妹终于和这位大兄弟相认了,她们之间聊着蜀中如今的概况,颇感唏嘘。
这种场合李嗣业虽觉得有点尬,但他今天来的目的还没有完成,只能在旁边陪着。幸亏杨家姐妹没有杨国忠的戏精体质,上演什么兄妹相认流泪倾诉的戏码,那样会尬得他鸡皮疙瘩掉一地。她们只是在谈到蜀中亲人的概况后,红着眼感叹了几句。
杨家姐妹不再开口,眼看着就要冷场,杨国忠连忙把蜀绣展开给三个姐姐看。蜀绣厚实而又密实,色彩绚丽,特别是眼前这一幅黄鹂牡丹啼,给人以雍容大气的美感,只适合装饰在皇帝的寝宫中,才能具现富贵逼人之象。
韩国夫人点了点头道:“嗯,不错,正适合送进宫中献给娘娘。”
杨钊伸出四个指头开口:“与这个同样品质的蜀绣,我共带来十块,三块献给三位阿姊,其余七块献给娘娘,三位阿姊你们看如何。”
杨玉瑶虚泛地笑笑,摆手说道:“我们哪里用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们还是都进宫送给娘娘吧。”
她话虽是这样说,但眼睛却诚实地在那展开的蜀绣上面逛了一遍又一遍。
“三位阿姊切莫要推脱,杨钊这次入长安带来的礼物,全是仇章中丞采买的,小弟也是奉他的命入长安为其斡旋。”
韩国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答应人的事情,当然要帮人办到,如今玉环被圣人封做了贵妃,自然有许多的人进宫送礼庆贺。后日她与圣人会在宫中特意接待前来祝贺的官员,我们替你说一声,让你带着礼物进去见她。”
这位韩国夫人又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旁边的李嗣业:“李郎这次也要进宫送礼吧,也后天去吧,你和杨钊搭个伴。”
杨钊回头惊讶地看了李嗣业一眼,从大姐说话的口气来看,这个李嗣业同她们的关系非同一般?看来日后应当慎重对待,不过是敌是友,还得看他会不会在京城做自己的绊脚石。
李嗣业叉手说道:“我入宫也与杨钊一样,同样也是替别人敬献礼物给贵妃娘娘。既然今日三位娘子与杨钊兄团聚,我也就不多叨扰了,特地向三位娘子告辞。”
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杨玉瑶起身引着他往外走,口中说道:“我送送你吧。”
这下就更让杨钊吃惊了,睁大眼睛回头去望,又连忙躲闪回来。他心中暗自猜测,以杨家今日之显贵,就算是李林甫李适之等人前来做客,也不需要亲自相送吧。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边疆小小的镇守使,与中州刺史同样品秩。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此人与三姐的关系非同一般,这家伙难道要继裴氏之后做他杨钊的姐夫。
杨玉瑶将李嗣业送到大门口,抬起手帕妖娆地招了招手,嘴角泛起酒窝笑道:“现在的这个府邸我住的不太舒畅,要留给阿姊,新府邸也在这条曲巷中,等修建成功了,第一个叫你过来看看。”
“好,”李嗣业赞同地叉起手。“我一定要在长安待到府邸落成。”
……
一个人的好奇长期盘踞在他的心中,时时刻刻都无法抽出,就像想要去窃取秘密的窃贼。杨钊深知自己不该在刚被杨家姐妹接纳时,就去旁敲侧击地打听李嗣业与他们杨家的关系。
但探求真相的就像个小虫子一般在他的肚子上痒痒,大有不得到答案不能瞑目的决心。他与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小心翼翼地交谈,开始有无意识地往李嗣业的身上去引。
他能够感觉到,也能够看到,无论外地官员,还是京官来到杨府上拜访,多数官员只是让他们进门在前院由家中管事接待,连杨家三女的面都见不到。李嗣业却能享受他这个同宗堂弟的待遇,直接进入这座小楼中,与她们亲密接触。
他小心翼翼,尽量打擦边球地询问道:
“大姊,我刚来长安,也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朝廷的官员该如隔结交,谁不需要结交。就请给我指点一下,比如说这个李嗣业,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居何职,需不需要与他亲近?”
韩国夫人颇擅察言观色,她怎么能不知道杨钊问这句话,实际上就是在问,这个李嗣业到底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能耐,让你们这么稀罕他?我瞅着我这个堂兄弟都没有他在你们面前吃香。
这位韩国夫人咳嗽了一声,对身边的妹妹问道:“李嗣业,以前是不是在庶人李瑛的麾下担任太子内率千牛。”
“对。”秦国夫人迎合地答道。
“记得那一年圣人举行秋狩,皇家诸子全部参加,当时身为寿王妃的玉环也在其中,她乘坐的青骓马无故受惊,载着它往地势险要的山林中逃去,跟随在他们身后的皇宫侍卫护卫不及,纷纷惊慌失措拍马追赶。”
“李嗣业当时就在附近,他也骑着一匹马,追到了山林中。他在那匹马即将落下山崖之前,将她救了下来。当时寿王虽然赏赐了李嗣业,但因为他是旧太子李瑛的下属,他得到的奖赏远远不够。如今妹妹已经贵为贵妃,许多与我们杨家并无多少关系的譬如安禄山,王鉷等人都可以借着我们的关系升官发财。他当年救下了娘娘,更理所应当得到奖赏,自然不能让旁人诟病娘娘,诟病我们杨家知恩不报。”
杨国忠恍然大悟,果然,这家伙是捡了狗屎运啊,能在万目睽睽之下将未来的皇妃救出来,虽然杨玉环那个时候还只是王妃,但人生的这种巧合和机遇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