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国使臣到!”
大殿门外,
宦官扯着公鸭嗓道,
一声叠一声在大殿内响起,
几息后,
“迎使臣入殿!”
“迎使臣入殿!”
“迎使臣入殿!”
一声叠一声的通报再度传出,
……
少年郎迈步入内,
原本吵闹的大殿一瞬间安静下来,
群臣的目光都落到了殿门处,
少年郎靴底踏在厚厚的鲜红地毯上,
没有低头,目光环视着四周
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上方的横梁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
仰头望去大殿由上百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华贵异常,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底下两侧还袅袅青烟自从熏炉而出。
少年郎突兀的想起一句话,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同样,
积富之家,必有余贵,
齐国富丽堂皇的宫殿并非暴发富一般,只顾着金碧辉煌,反而细微之处皆是沉淀,那是一种骨子里透出的贵气。
就像高处坐着的那个老者一般,
那是祖上沉淀的,
那是深入骨髓的,
仰头望去,
那身穿黄袍的老者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
四周齐境上百文臣武将皆是将目光放到了那个少年郎的身上,前方的几位身穿紫袍身居高位的文臣望着那少年进殿后轻佻游游离的目光,暗自压下心中的怒气,可脸上的不悦确是毫不掩饰。
“臣李明辅,叩见陛下!”
身穿青袍的卢明辅入殿后便一直低着头,刻意淡化自己的存在,迈步到了大殿正中后这才一丝不苟的行礼道。
“殿下!”
“殿下!”
跪在地面,
可久久没有听到第二个声音响起,
侧身望去那少年郎竟然依旧是站直身子,
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高处坐着的老者,
两鬓斑白,略微苍老的面容上是平常的五官,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模样端正,可绝对算不得俊郎。
可那双眸子确是仿佛一眼看不见底,
不是深潭无波无澜行将就木的幽静,
而是深邃,
那种面对浩瀚星空没有边际的无垠,
或许是因为他坐的位置太高了一些,
坐在伸手就能触碰到穹顶的位置上,
自然应当看见别人看不清浩瀚星河。
“殿下!”
“行礼啊!”
卢明辅脸上咬牙扯了扯蟒袍的下摆,
“乾使,为何见陛下还不行礼?”
“乾使,为何带刀入奉天殿前?”
开口的不是御史,而是一位身穿紫袍的礼部老臣,说起来殿前礼仪一事应当是鸿胪寺管的可如今的局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少年郎默不作声,
眼光依旧停留在齐皇田恒身上,
“乾使,莫非不知礼数为何物?”
紫袍老臣看着少年郎毫不理会的模样满脸怒容道。
“本殿乃是外臣,自然不行齐礼。”
话音落下,
少年郎落落大方抱拳一礼,
不似朝堂,好似江湖中人,
“我大乾比不得齐国富硕,银子都被父皇拿去打了马刀,做了甲胄,换了马匹,凑不出一副完整的使节仪仗。”
“只好以凉刀一柄为仪仗。”
“还望陛下勿怪。”
与此同时拍了拍腰间的凉刀朗声道,
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语,
都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可看在齐人的眼中便是羞辱,
齐境各地也就罢了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里是大齐的都城,这里是奉天殿,这里是整个齐国权力的中心,站在这里的人掌控者大半个齐国。
“你,你,你……”
礼部老臣闻声气急指着少年郎说不出话来,大殿上其余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依旧没有表态,可底下那些官职不显的文臣武将皆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卢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
“外臣?”
“外臣,自然不必多礼。”
轻飘飘的话语中中带着不可反驳的威严,
老臣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退回行列,
“外臣,谢过陛下。”
少年郎再度望去那人眼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甚至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情中透露出来的意味完全不像是敌对双方已经打出脑浆子的怒气,而是自家的子侄之辈的欣赏。
对,
欣赏!
**裸,
毫不掩饰的欣赏……
“大军北伐,说到底是我大齐败了。”
“这是事实,所以你来了,
“你站到了这奉天殿上,”
“可以堂堂正正的站着,”
“可以挺直腰板的站着。”
开门见山,
没有丝毫的委婉,
同样没有丝毫的矫情,
陛下的这番话有些耐人寻味,朝堂众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文臣的脸上有些苍白,可右侧武将的面色已经铁青一片,默默地低着头。
“所谓议和,不过求和罢了。”
田恒轻飘飘的开口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嘲。
议和,
求和,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最后一层遮羞布已经被撕开了,血淋淋的伤疤被这个身体的主人毫不留情的揭开,暴露在天下人眼中。
有一句话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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