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为何还不商谈出结果?”
“早些结束和谈。”
“让殿下安然离去这不也是朝廷的意思吗?”
卢明辅望着夜幕下那一双双怒气十足的眼睛骨第一次感受到民怨是何等的恐怖,可看着旁边那身穿蟒袍的少年郎依旧是无所谓的模样,不知为何总感觉一股子凉气从脚底升起窜入脑壳。
“这把火还不够大,还需要在添些柴火。”
“算算明日割地的事情便能确定下来了。”
“到时候火便够大的了。”
少年郎漫不经心转身回房。
宵禁过后,
鸿胪寺外有百姓抱着包裹从夜色中跑到墙角下,驻守在外边的禁军看清动作后并未阻挡,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
不知从何时起,
墙外有十余把刀子从墙外落入院中,
零星的声响在鸿胪寺中响起,
亥时,
鸿胪寺中下起了雨,
不是雨滴,
而是刀子,
见驻守的禁军不管,
越来越多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踏上长街,
鸿胪寺的上空下起了刀子雨,
“哐当哐当……”
金铁交鸣的声响持续了一夜,
少年郎双手枕在脑后,依旧睡得香甜,
翌日,
卯时,
“永安的百姓当真阔绰!”
少年郎推门而出望着满院子的刀子大笑出声,不下五百把刀子,看那模样制式还颇为精良,要知道永安只禁弩,刀剑一类民间同样藏有颇多。
青草绿树一地狼藉,
便是院中的石台也是被摧残得不成模样。
当鸿胪寺的大门开启时,
“这是发财了?”
少年郎神色颇有些错愕的开口道。
长街上铺满了刀子,
当朝阳生起时,遍地亮光,长街的另一端是无数沉默的百姓,眸子中带着熬夜的血丝,远远看上去猩红一片,没有前两日的嘈杂,可氛围却无比的压抑,这是暴风雨前宁静。
“谢谢,诸位爷的赏!”
少年郎理了理身上的黑金蟒袍对着长街另一端那无数永安百姓拱了拱手。
“收刀子咯!”
片刻后,
少年郎高声一呼,
硬是喊出了,
下雨天收衣服的感觉,
数百名身穿红衣黑甲的凉州兵卒鱼贯而出,抬着大竹娄很是认真细致的开始收捡地上的刀子,不少兵卒脸上还带着笑容,于他们而言送上门的东西,便是礼物,齐人如此好客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
“咚!咚!咚!咚!”
这是铁骑踏地的声响,
前边是上千骑兵开道,
后边还有数千黑衣黑甲的步卒,
齐国的使团随在兵卒的后方,
今日和谈过后,场中的局势仅仅凭借那驻守在鸿胪寺外的三千禁军未必控制得住,所以又是整整七千禁军随行而来。
那轻狂的少年郎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齐地,
苏泉州闭目挥手,
最前方的百骑禁军心一横将手中的铁戟举起,
“开道!”
话音落下,
铁骑继续前进,
人潮在铁骑即将撞上的那一刻还是分开了,可他们的神情不似往日那种被镇压后的狂怒,而是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扭曲。
当苏泉州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时,
只看得,
那身穿蟒袍的少年郎正撅着屁股拔萝卜似的握住一柄插入青石缝隙的长刀,细细看去刀身透亮冷冽不是凡品,想来是哪位高手兄插下的。
“苏大人,早!”
少年郎猛然发力,将入土七寸的长刀拔了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口将长刀放到竹娄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毫不顾忌形象的一屁股坐下,
“累是累了些。”
“总不能浪费城中百姓的一番好意不是?”
少年郎拍了拍身旁的竹筐,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
苏泉州默然不语,
望着对面那个少年郎嘴中的一口白牙,只觉得莫名的森冷。
神情恍惚间,
似乎看到了一头巨兽的虚影正盘亘在永安的上空,此刻正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口中滴着涎水,利爪狰狞,似乎一口便能吞下整个城池,甩了甩脑袋清醒过来,那头巨兽的身影竟莫名的和眼前清俊少年郎单薄的身影重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