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嬷嬷这才说道,“老太太,您要多顾着身子,就像大老爷当初刚刚接下薛家的时候,你要操心的还有很多,三姑娘就算再厉害,也是一个女孩儿家,年纪又这样小,您要操心的只怕是要更多。”
薛老太太说道,“我懂,只盼着我能多活两年,只盼着阿翎能快快长大。”
这一夜,又是难眠的一夜。
薛寄宏夺门出去之后,就有些后悔,不过他终究是拉不下面子,在外院喝了些酒,就早早的睡下了。
三房也在谈论此事。
薛寄蔓问邱氏说道,“你不是去看了二嫂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邱氏斜看了薛寄蔓一眼,“就阿翎如今开始查熏香之事,昨日你就嫌弃我办事不妥,一日不曾与我说话,怎么今日又主动问起我来了?”
薛寄蔓干笑两声,“我哪敢嫌弃你,你看看二嫂这事,谁不知道是二哥动的手,便是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学他,昨儿不过多说了一句,你到现在还记着仇。”
邱氏正坐了起来,“老爷,你要听实话,还是听假话。”
邱氏一向温温和和的,很少这样严肃。
薛寄蔓问道,“怎么说?”
邱氏说道,“自从阿翎大张旗鼓的查熏香之事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虑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东西想不通。”
薛寄蔓不解,“你说仔细一点。”
邱氏吐出了一口气,“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种感觉,阿翎若不是心思太深,那就运气太好。”
薛寄蔓闻言,并不认同,“我仔细的想了想,却跟你想法不一样,这熏香之事,应该查不到我们头上,所以我们不能先乱了阵脚。”
邱氏先夸了一句,“爷说的是,徐妈妈一死,自然是死无对证,我从不担心阿翎能查到我们头上来,但是阿翎注意到了熏香,很显然对我们起了疑心,她这样大张旗鼓的闹出来,要么是深思熟虑已经有了后招,要么是初生牛犊,行事不经大脑。”
薛寄蔓想了想,“阿翎多大年纪,你说她有了后招,我不信。只怕是意气行事,不经大脑。”
邱氏叹了一口气,“我也不信,但是这短短的几日,发生的事情是在过于蹊跷,老爷,我想试一试。”
“怎么试?”
“我听说二伯给阿翎送了礼,阿翎收下了,晚些时分,我让菊香借着送水果的机会,打听到二伯送的是一只人参。”
“咱们薛家多的是人参,这有什么好送的?”这一句话一出口,薛寄蔓说道,“你是说,只怕是有些年份的人参?”
邱氏点头说道,“二伯是个只进不出的性子,他送了东西,却没捞到东西,你说他会不会就这样算了?所以,我想看看,这一次阿翎能不能安然无恙,若是不能,那我们乐的坐山观虎斗,若是这一次,阿翎还能像之前那样安安稳稳的过去,那我们最近就不要轻举妄动了。”
薛寄蔓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一向谨慎,我觉得你这一次是谨慎过了头,一个小丫头而已,被你说的这样神,我还不信她这么厉害。”
邱氏说道,“我也希望如此。”
次日一早,薛老太太便过来看望吴氏。
吴氏已经醒转过来,正靠坐在软榻上,休息一晚上之后,虽然整个人依旧虚弱,但是已经好转些许。
薛老太太来的时候,蒋悦正在替吴氏查看伤口。
听到薛老太太过来,便挣扎着起身。
薛老太太看向了吴氏,因为失血过多,吴氏一张脸依旧苍白,“你躺着就好,不用起身。”
蒋悦给吴氏检查伤势,她又重新调整剂量开了药。
薛老太太正在询问吴氏的伤势就听到有丫头来报。
“老太太,二老爷回来了。”
薛老太太板起了脸,“让他就在外面杵着,省的进来我看着心烦。”
吴氏别过头去,眼圈又红了一些。
薛老太太也没法子深责,毕竟不是亲生的,只是好言劝慰了几句,然后再一次问起伤势。
蒋悦还没开口,邱氏已经说道,“我记得二嫂生凤凰落下了气血不足之症,后来调理的好了,昨儿闹了这一遭,气色只怕又是元气大伤,现在可要好好的调理,不能掉以轻心。”
薛翎在一旁听到气血二字,不由得看了邱氏一眼,邱氏这一句话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蒋悦说道,“等二弟妹退热之后,我会开一些补气血的药。”
邱氏说道,“这祖宅没什么好药材,我想着来这几日,也没带这些东西,不过大嫂那里应该是有的。”
吴氏整个人提不起力气,听到人参两个字,挣扎着说道,“我不要紧,歇一歇就好了。”
薛翎起身说道,“昨日二叔二婶前来看望我,送了一只人参和一套头面。我想着燕儿常年需要人参,又想着是二叔二婶的一片心意,便收下了,后来仔细的看了之后,觉得实在过于贵重,所以想着私下里还给二婶婶,谁曾想昨儿忙的忘了,今儿已经带过来,正好祖母也在,请祖母过目之后,再行归还。”
薛翎恍若不曾注意到邱氏的目光,说道,“丝竹,去取了过来。”
邱氏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错愕,旋即恢复如常。
果然,这丫头绝不是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
薛老太太不由得暗暗的点了点头。
这些后宅之间的弯弯道道,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既然薛翎早已经有所准备,这才和邱嬷嬷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