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家门不幸。待会儿我师父法寂禅师他们都要来吃素斋宴的,让他帮着瞧瞧父亲的病吧。”钱卿瑛摇头叹气,心有戚戚,钱纶光以前那么多妾也没见怎么着,现在仕途无望就自暴自弃成这样了?!可自己不这么做,钱伦光得意了,却不会像自己一样还让她舒舒服服的过活。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着了。”兄弟俩不胜唏嘘,女色伤身什么的,情状也太恐怖了点!眼泡浮肿,皮肤松松垮垮的,面色晦暗,人一下子老了二十来岁。
“流水席开宴了,府门外一大溜的人好生热闹。左右这边咱也使不上什么劲了,两位举人老爷快去换身衣服,到前面亮个像吧,大伙儿可都是特意赶来沾沾你们俩的福气的。”钱卿瑛看气氛有些沉重,就把话头引到了流水席上。
“呵呵,是这个理没错。大哥咱们就听小九的吧!待会儿你可要帮我挡着点就,那帮兔崽子,能往死里灌我……”钱陈群点点头,便笑嘻嘻的拉着钱陈礼往外走去。
“你们好好照顾老爷,若是人醒了,就派个人通知一声。”钱卿瑛见二人走远,吩咐一声也要离去,大约是光线角度正对,钱纶光悬挂在床畔旁的手,隐隐有些泛蓝。
钱卿瑛觉得有些不对,快步走上前去,抓起他的手指翻看,他的指甲随着明暗的光线折射出诡异的幽蓝色泽!
猛然大惊,连声传唤道:“来人呐,快去把钱管家招来,让他把宁波城里所有擅长解毒的大夫统统给我请到府里来!”钱纶光是中了毒了,不然就他那堪比小强的顽强心性,怎么可能就这样自甘堕落,一定是蓄势待发。寻找全力一击的机会才是。
俩个兄弟在外头还没喝上几杯就被钱卿瑛派去的丫头给叫了回来。
“刚才在外面不好明说,这会儿都在府里了总该说了吧!”钱陈群疾步赶路,心里的疑惑却越发的扩大。
“事关重大,大少、三少就别为难奴婢了,见了姑娘自然就明白了。”传话的是钱卿瑛身边的朱果。
钱府老爷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这话要是传将出去,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就是丫头也是越少知道一个越好。
钱陈礼就劝钱陈群:“就这几步的路了,总之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的!”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加大了。
“小九。这是怎么回事?”钱陈群一马当先打起帘子走进内室。
钱卿瑛神色沉重的坐在床塌旁说:“你们自己看父亲的手指甲吧,他不是病,是被人下毒了!”
钱陈群怒道:“什么?!锦屏那个贱人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对父亲下手?枉费父亲为她触犯众怒。独宠她一个!”
钱陈礼摇摇头,微微沉吟:“三弟,冷静。你也说她那么受父亲宠爱,就是块石头也要捂热的,最不可能下手的就是她!除了锦屏和咱们三兄妹。就是连母亲都是有嫌疑的,都说因爱生恨,做出这事也不稀奇。”
“这事要怎么办,我想让两位哥哥拿个主意。细查下去指不定拔出萝卜沾着泥,牵连出谁来。照外宅的管事说,一切的不顺心都是从锦屏生的儿子被拐走开始凸显的。说不定那件事也是下毒的人干的。说起来我真的没想为他出头。”钱卿瑛抬起头来。看着兄弟俩,眼底没有什么波澜。
钱陈群和钱陈礼一下子就知道钱卿瑛的意思,不是说不查。而是问查出来后要怎么处置。
查到最后,若是赵氏和杨氏这两个最大的嫌疑人出手,保不齐还有别人暗暗推手,他们又要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做个公断?说到底都是因为钱纶光导致终身悲剧的可怜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其实挺天经地义的。
钱卿瑛也不是什么法政人员。处处讲究不能动用私刑什么的,要让法律制裁之类的想法。要想走法律途径,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一大群吸血水蛭的官家盘剥,再就是会被提溜出来是不是的拿去做政治攻讦的由头,想都不用想的,还是算了吧。
钱陈礼按了按太阳穴上突起的青筋,烦躁道:“先瞒着外头,给父亲瞧病,也不知道还有的治没有。真是一日安稳日子都没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恩,那母亲那边?”钱陈群又问,十分的犹豫。
“还是不要了吧,这些年母亲好似平复了下来,过的日子和寡妇有什么区别?没道理有烦心事就要去烦劳到她。”钱卿瑛摇摇头,语气坚定。
“我也赞同小九的说法,就别让母亲刺心了。”
看诊的大夫来了一批又一批,皆说查不到什么毒素。
法寂给钱纶光又是诊脉,又是翻眼皮,捣鼓了大半天也是束手无策,边洗手边摇头道:“瑛儿,这毒若不是机缘巧合让你发现了,钱大人怕是就要这样虚弱下去了,到死也背负着贪色伤身的臭名,岂是寻常之物?恐怕只有京里的太医才能诊断一二,可即便诊断出来,你们能做的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啊?这便没其他法子了吗?他才三十六岁呀?”钱卿瑛忽然觉得钱纶光其实也没做出实质上伤害自己的事,起码自己的一切起步都是建立在他身上的,她得不到他的关顾,不容许他钳制自己,于是心有不甘和憎恨、
两个骨子里都强悍的不容许自己屈服的人,就这么王见王的杠上了。钱卿瑛比钱纶光活的年岁长久,又有三百年后的爆炸信息做支撑,就这么把他给打败了,他就这样没有生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父亲,你不要就这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