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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僵硬了瞬间,随即又装作毫不在乎的笑道:“你别再拖延时间了,此地不宜久留,一会儿那些人就要找来了,我得现在就带你离开。”
他很小心,甚至怕动静太大,都没有骑马过来,他朝钱卿瑛伸出手圈住她,又蹭着她的鬓发,不停吸着鼻子,从她的耳根一直嗅下去,看到一段雪白细腻的脖颈,眼光立刻黏住了,却是伸指为她穿那件掉落的斗篷。
钱卿瑛静默片刻,却不放弃,幽幽问道:“宋智,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或是伤害过你?当年你不是特意游学的吧,是因为毕喇什的母亲太受宠爱了,你跑出来是想寻找新的支持力量。我虽说不上是救你于水火,起码也是雪中送炭吧,你七年的衣食住行都是我赞助的,你就这么对我?”
那人还是不说话,像麻袋一样扛着钱卿瑛继续走。
钱卿瑛就在那喋喋不休:“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么,纵然你提了胡须,变了声音。可你绊倒我的那个改良可调控绊马索,是我让学堂教习下去的,原名叫普鲁士结,其实最适合攀岩,在绳索尚未到达底下的情况下中途停止或重新攀登时,可以在绳索上打个绳梯结作成绳圈,然后将绳圈设定在安全吊带。普鲁士结一旦使力,结目就会变紧固定在绳索上;不使力时,结目可以自由调整动。这种结的打法是西欧多山地带的农民发明的,就算流到中土,也不会用到绊马索上。”
“还有你身上的扣子,只要轻轻按下机璜就能抽出软韧的钢丝,是我嘉许给各地义学的头名学子的。每年一颗,正好七颗。呵呵,这么实用有不惹人注意的扣子,想必你也仿制过,却成功不了是不是。”
“还要我在继续说下去么,你身上沾染了多少我的思想和习性,作为创始人的我,难不成会分辨不出我自己的东西么?就是现在……”
乘着对方疑惑间的怔楞,钱卿瑛猛的挣断手上捆缚的绳索,拔出头上的鎏金铜簪。用力的往对方的脖颈扎去。
必勒格忽然脖颈一阵刺痛,他本能的偏头侧开脖子,眼光瞥见鎏金铜簪星光下折射的寒芒。急忙伸手攥住却也只是让簪子不再继续深入而已,锋利的簪尖割破了颈部动脉,鲜血淋漓,他疼的大叫却不松手,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后背衣物往后扯。拼命的要把钱卿瑛掼到地上。
钱卿瑛方才全凭了一股勇气和手上戒指暗藏的利刃,此刻没有武器,心中的恐惧黑洞般的扩大,她知道现在只有最后的机会,必得抓住,再不然就不能保全自己。一旦被必勒格抓走。日后就是无边无际的囚禁压榨生涯。
她手脚并用的像八脚章鱼一样死死的缠住对方,一口咬住那人的右耳,忍着右手腕的剧痛竭尽全力将簪子尖端抵入更深。此刻她的手坚定沉稳,心中恐惧结成铅块,坠住手腕,向下一扯,一行温热的血线喷薄而出。溅的她满面都是,顺着脖颈蜿蜒渗入领口。
眼见胜利在望。那人竟然拼着性命不要,一记手刀朝着钱卿瑛的脖子砍下来,钱卿瑛为了躲过只好松开嘴和手,就此偏开头,必勒格趁势抡起抓着她的手臂,狠命往地上一甩。
鎏金铜簪脱手飞出,钱卿瑛最先着地的肩头似乎断裂了,她痛的已经叫不出声来,眼前弥漫起阵阵黑雾,还恍若看见了不远处熊熊的火光,最后的意识就是对对方执拗的不可置信,还有浓重的不甘。
“敬酒不吃吃罚酒!”必勒格大口出气,收手去摸脖颈间的伤口,满手鲜血也不知道刺进去了几寸,虽然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但武人的勇猛是深入骨髓的。
他摘下面巾,从自己的衣袍下摆撕下一条布片来,往伤口上洒了点金疮药,用牙咬住布条的一头,将自己流血的脖颈缠绕了几圈。然后走上前,把钱卿瑛身上所有的首饰都拔下来自己收好,重新绑住她的手脚,以防她再次玩花样。
钱卿瑛紧闭双目,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乌长秀发已经散开,蜿蜒撒落了一地。
这个女人,看着如此柔弱,可骨子里的那种强悍是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
从小受她恩惠的必勒格,最近一次见她是在皇城的禛贝勒府门前,他站在果树下还没有摘到想望的果实时,这朵南国名花就已经被圈养在大清皇四子的庭院中。
四阿哥爱新觉罗.胤禛轻袍缓带、玉勒金鞍行在车侧,行至府门前,车驾缓缓停下。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掀帘,在两侧恭候。四阿哥亲自伸手去扶,羊脂玉般修细的手从车中缓缓伸出,放入胤禛的掌心,两两相握。紧接着云般飘逸柔和的藕紫色缀珠绣丝萝长裾曳地,容色有如明月穿云出的钱九小姐探足下舆,那是王子与公主的童话,仿佛任何人都穿插不进去。
不论何时,他总是比别人慢上一步,总是落于她的下风,所以心中那些关于爱情的部分只有凝固,只有逐渐走向了毁灭,那点心动也永远地停留在了,对于少女的半是自卑半是迷恋的复杂的感情中。
必勒格心底的记忆被翻起,被鲜血和疼痛刺激了一下,似乎更加疯狂。抹了把脸,手上满是黏糊糊的血,他粗暴的拖着钱卿瑛走到邻近的小水洼边清洗。
因为刚下过雷雨,这里又是河泽的源头,到处都是积水,草叶上的水滴也很是丰沛,钱卿瑛身上的衣物——早就湿透了,湿漉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