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问:“谁派你来的?”
他不答话。
“白崇天?”我问。
“白崇天?什么白崇天?”他的表情略显浮夸。
我笑了:“总不会真是为了两瓶茅台来搞我吧?”
一听我提茅台,马黄登时怒上心头:“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害我们最后成了冤大头?”
我摆摆手:“生日礼物啊,好喝不?”
“我他妈”马黄上来就是一拳,我堪堪站稳。
“我帮你想个办法。”他狞笑着走上前来。
“你们预选赛要打那么多场,和我们合作,一起发点财怎么样?”
“菠菜吃昏头了吧你?”我回以冷笑。
“反正你们vgj又打不进正赛,赚点钱,也不至于让弟兄们饿死,对不对?”
“放心,我们饿不死。”
“呵呵,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开,竖在我面前:“好好看看。”
那是一张投注记录,r vs navi,navi——投注800人民币。
我眼神一凝。
马黄极为不屑地点了点那张纸:“啧啧,看看你,八百?胃口这么小,怎么吃这口饭啊?”
我摊了摊手:“我只是随便玩玩。”
“玩玩?可我们不是玩玩啊,大爷!”他突然踹起一脚将我踢翻在地。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吧?”马黄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呵呵……”我揉了揉肚子,颤颤巍巍地站起。
“十七岁那年,我刚开始打职业,意气风发,谁都不服。”
“十八岁,我下了人生的第一个重注,下了自己队赢,三千。结果我赢了,整整翻了三倍。”
我抹了抹鼻子的血,搓了搓手。
“十九岁,第一个or预选,我们对上国内数一数二的vg,我下了自己队独赢,果然不出所料,我又赢了。”
我慢慢走到马黄身前,看着他。
“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总决赛,我们面对ti连冠的队伍,没人看好我们,赔率十分夸张。之后我做了人生中最大的豪赌。”
“我把全部家当压上,下了自己的队,独赢,3:0。赢了,我就是千万富翁,输了,我就一无所有。”
“你,你想干嘛?”
我两手扒着马黄的脸,大拇指按在他的眼睛下方,微笑着问:“你猜我最后赢了输了?”
“我,我不知道。”他意识到我缓缓发力的手指,有点被吓傻了。
“小朋友,你混这行才多久?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转身就走。
“告诉白崇天,让他侄子洗好头等着。”
我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头也不回,没人敢拦我。
天上连月亮也没,地上也没有光,我就在黑里面走着。
赢了输了?
当然是输了,我们队被3:0。原因是我们队的四和五,也下了菠菜。赛后他们和我道歉说:
“反正都是输,赢点钱不好吗?”
我当天就把他们打进了医院,一个轻微脑震荡,一个肋骨骨折。
自那之后,我就渐渐淡出了一线的圈子,没有队伍敢要我这个刺头,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其实我当时没下多少,也就小几百而已。
全部身家?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是输掉了所有。
从碰菠菜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自己最重要的信仰给输掉了。
记得有个ti4冠军nebee的五号位,id为香蕉的职业选手曾经说过:“新人,千万别打假赛。”
现在想想,真是金玉良言。
职业选手只要碰了这个东西,就已经死了。
……
“嘶,疼疼疼,医生你轻点……”我痛呼。
“轻点?”那医生来气了,手里劲道更重了,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换个地还能碰到你,你小子也是,不是断手就是挂彩,你是不是混道上?”
他就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我上次救萧一桐之后手受伤,也是他主治的。
我好奇道:“话说医生你怎么跳槽到这里来了?”
他没好气地说:“升职了不行啊?你们那边本来就是个十八线小城市,要不是有特殊需要,我才不去那里工作呢。”
“什么特殊需要?”
“没什么。”
“是不是和那个庄淳有关?”我试探性地问。
医生明显一震,惊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还没等我回话,他又一拍脑袋:“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他穿着我的白大褂在你病房里,是在和你聊天吧,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耸耸肩:“你不说怎么回事,那我也无可奉告。”
医生见我这般,没法,犹犹豫豫间悄声道:“那庄淳是个假名,他真名叫白彰天,是彰瑜地产的董事长。”
“彰瑜地产?房地产商?”
“你不知道?那天他的孙女不是还来探望你的吗?”
“谁?”
“白彰天的孙女,白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