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谢宜桃没拉住三弟谢疏玉,猛地撞到了端茶而过的丫鬟,一大部分洒在了托盘里,剩下的朝着谢如意的肩颈泼溅了上去。
“二小姐小心!”
“啊!”谢如意惊呼一声,躲避不及,转过身去一下子就撞到兰庭身上,两个人一起栽到了地上。
“二姐、长姐……”谢宜桃捂着嘴站起来,惊慌地转眼看了看周围,偷偷拉着三弟去找秀姨娘了。
谢兰庭借力很快就起来,谢如意被人扶坐起来后,却握着手腕落起了眼泪,连氏闻声而来,一看这还了得:“如意,来,给娘看看。”
又连声唤道:“快去,叫府医来。”
自始至终,连氏没有看兰庭一眼,只顾着头也不抬地,将谢如意团团围住,她急促的声音一道道传来,好像是心疼极了。
最后,谢如意被连氏簇拥着,回慕雅居去了,而谢兰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方才还喧闹的亭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谢明茵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谢如意明明可以往另一边躲,非要更艰难地转过身去,似乎是刻意扑到长姐身上的,才导致这些热茶落在身上。
之前,她觉得,好像这两个人都没什么错。
毕竟被换的时候,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可人之所以是人,就是他们具有不同的情绪,会有不可预料的喜怒哀乐,会有善恶是非。
谢兰庭注定是个善茬吗,不一定;谢如意罪大恶极吗,也不是。
从这件事被揭开的伊始,这就是一桩剪不断理还乱的官司,连氏又不是个精明能干的母亲。
她想,她若是谢兰庭,回家后发现处处是排斥,她肯定要闹要委屈的。
若她是谢如意呢,陡然被发现家人不是家人,她当然会害怕会惶恐,情急之下,慌不择路,会出一些昏招也没准。
好像根本没有可解的方法。
谁也没注意到,谢兰庭的手也受了伤,擦到了旁边花架的一角,一道血痕沾染了雪白荷叶边的衣袖,回到信芳堂后,由红霜拿了常备的药膏,简单包扎了一下。
“小姐,手背还疼吗?”红霜难得觉得自家小姐有些可怜,手都伤成了这个样子,却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阴影落在头顶上,看着一家人焦急的簇拥着二小姐离开,凄凄凉凉。
“这药很好,而且只是一点小伤,已经好多了。”兰庭看着裹了细长棉布的手背,已经不流血了。
红霜收拾起了药瓶,道:“这还小伤,姑娘是个女儿家,又是小姐,留下疤痕到底不好。”
兰庭听着这话,说不上什么难过,只是觉得有点空空的。
与此同时,谢如意正在连氏的怀里撒娇,连氏已经答应了给她一副新的头面。
“兰庭已经回去了吗?”连氏抬起头没看见兰庭,有点不高兴,怎么说如意也是她妹妹,被撞上了也不说来关心一下,当初说了要做姐姐照顾如意的。
谢疏霖这些做哥哥的都在这里,看了一圈,谢兰庭的确不在这里。
连氏略有失望道:“唉,到底是在外面长大的,同如意他们这些从小养在一起的,就是不一样。”
连氏的丫鬟犹豫着抿了抿嘴,最后开口说:“奴婢看大小姐的手背流血了,所以才会去包扎伤口了。”
连氏猛地抬起头,显得很惊讶:“什么,兰庭也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
面对夫人的质问,丫鬟低着头没有辩解,夫人连大小姐看都没看一眼,她还是临走前瞥了一眼,才看见的,而且当时夫人的样子,即使知道了,没准也会先给二小姐看伤。
谢疏霖也吃了一惊,谢兰庭这种性子,流血了,居然连哭都没哭,就自己回去了。
连氏看着大夫说过无碍,才点了点头道:“去大小姐的院子。”
随后,安抚了谢如意一番,一家人又往谢兰庭的信芳堂去。
谢如意静静地看着母亲她们离开的背影,青墨以为她是心中不快,叹了口气:“那丫鬟真是多嘴,否则,夫人肯定不会去那边的。”
出乎意料的,谢如意的语气很平静:“不,到底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可怜可怜也是应当的,她得意不了几天了。”
“小姐?”青墨不解。
谢如意低着头含笑不语,轻轻抚过涂着丹蔻的手指,青墨顿时恍然大悟:“是,小姐有尚家的亲事,侯爷和夫人当然知道谁最争气了。”
“算你聪明,哪怕是赶不走她,我也得让她清楚,父亲和母亲最看重的是谁。”
这个家里给女儿的,始终还是有限的,唯有她能够有更多的价值,才能更加多的倾斜到她的身上。
尚家的亲事现在的确没有变动,但以防万一,她不能不防着谢兰庭。
甚至今天,她其实都很害怕尚家来人,看见了谢兰庭怎么办,她长得与谢家人那么相似。
如谢桓所想,谢如意以前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对这些家族利益都不是很上心,但是当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后,唯一的选择就是抓紧这门亲事,日后为谢家贡献更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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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四合,兰庭的信芳堂,当初特意安排的位置比较好,信芳堂比起谢如意的云棠居要清冷不少,连氏徒生出一种歉疚,对于这个亲生女儿,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
兰庭正在屋子里坐着看书,穿着雪青色的暗纹褙子,一张长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