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诸宸缓慢地转过身,场景中透着一丝寒凝之气。
“唔,皇上,这就是修复大师阿泰,快给皇上施礼啊。”
又被我提醒了一遍后,北诸宸才重复着老朽枯干的动作,打算下跪。
“算了,别跪了,都一把年纪了,平身吧。”
皇上豁达,饶了北诸宸这一次,我瞪了他一眼,他还在那抱着拐杖哆嗦,我心里奇怪:没必要次次都装得这么像吧。
皇上去床榻里看了看小皇子,发现绵忻自己玩儿的很好,他头枕婴儿瓷枕,手里还抓着那枚玛瑙石榴,显得很喜庆,皇上十分高兴,说:“过几天就是绵忻的生日了,今年,朕要为绵忻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把五湖四海的皇亲国戚全都请来。”
我心中一凛,看向北诸宸,他却依然很淡定,我知道他心中一定在想怎么通知落孤引。
回去的路上,我见四下无人,问北诸宸道:“诶,你怎么见了皇上不施礼啊?”
北诸宸摇了摇头道:“别说话,我头晕啊。”
“头晕?你怎么了。”
回到小院,北诸宸就往床上一倒,蒙头大睡开去。
我见他额头微蹙,想来是真的不舒服,便斗胆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好烫!”
原来,北诸宸是真的病了,还很可能是感染了风寒,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如果刚刚在延禧宫里的接触,病毒已经扩散,那后果不堪设想,不光是淳妃,还有小皇子,还有皇上都会……
不管怎样,先不要声张出去。不然北诸宸和我都将脱不了干系。
我将门窗全打开,扯一块窗帘捂住了口鼻,又在屋当中烧了一盆艾草消毒。
还有一个步骤是最难的,就是用艾蒿泡的水给北诸宸洗澡,可事情已然是火烧了眉毛,便不再想什么难堪与否。
我轻轻扶起北诸宸,帮他解开外面披着的粗布衣服,才发现他皮肤微微发红,久热无汗,本来身体如此强壮的一个人。真不知是为何会被突如其来的时疫击倒。
我微微闭着眼睛继续往下进行,直到感觉北诸宸就穿了一件内衣裤。
我对迷迷糊糊的北诸宸说:“傻蛋,我可不是对你欲行不轨哈。实在是,你这病来的太凶猛,不治不行啊!”
我用棉布蘸着艾草水在北诸宸的后背上一寸一寸地擦拭下去,突然,他用力抓住我的手说:“你。等下。”
我有些惊喜道:“你清醒了,要干嘛?喝水么?还是要吃东西?”
北诸宸有气无力地回答说:“什么也不要,我,要你帮我做件事情,动作还要快!”
“什么事情,你说吧。”
北诸宸叫我拿来笔墨。在一小张纸上聊聊数笔,交给我说:“把这个绑在信鸽右腿上,坠上这颗小玲铛。它就明白该往哪里飞了。”
我望向纸条,上面仅有一个“王”字,我疑惑,看北诸宸嘴唇焦干的样子,我低头就速速出了门。
回来后。北诸宸正在屏气凝神地打坐,我见他鬓角流汗。衣衫尽湿,以为有什么状况,赶紧跑过去查看。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北诸宸长吁一口气道:“我服了丹药,这回儿应该是好了,汗全发出去了,事情办妥了么?”
我答道:“恩,办妥了,你吃的什么丹药啊,和你说啊,时疫这个东西,不是吃一次丹药就能好利索的,上次我患病,至少服用了五六副中药,很难喝的。你不要掉以轻心啊!”
“我没有乱吃。”说着,北诸宸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白瓷瓶,倒出一粒丹药说:“这是俄罗斯天主教的圣药,可以免疫许多的疾病,只是吃的时候药劲儿比较大,会胸闷发慌,可过了就好了,热也就散了,等你以后得了病,我送你一枚好了。”
“呸呸呸,你咒我!”
北诸宸摆手道:“没有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这在我们土部,根本就不叫事儿,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你说什么都有理!不说这个话题了。我只想问句,下面你的计划是什么,别再出幺蛾子,叫我难堪了,我这人应变能力有限,也不是一个好演员,若你总是别出心裁,我可能就要罢工了。”
北诸宸道:“能有什么新计划啊?下边你可能也猜到了,我将请落孤引扮成我入宫,然后我们再互换回来。”
“听起来不错,但落孤引会不会对皇宫一点也不熟?”
北诸宸道:“不会,他,其实来过一次,他记性好,走过的路从来不会忘记。”
我没有再说什么。
……
落孤引果然来赴约了,他的队伍浩浩荡荡,全部是高头大马,皇上亲自到宫门口迎接落孤引扮演的北诸宸,这位表演者的演技也十分精湛,只见他灶袍一撩,双膝跪倒,声音竟也和北诸宸一模一样。
皇上扶起落孤引,说:“诸宸啊,你瘦了,也黑了,是不是最近部族里有什么操心的事情啊?”
落孤引学了一副官腔道:“大清国泰民安,我土部怎敢独自飘摇,哈哈哈,一定也是一片形势大好了!我这可能是,呵呵,皇上懂了吧?”
皇上大笑起来:“噢噢噢噢,懂了,懂了,诸宸枕边空了十载,此刻定是爆发了吧,哈哈哈哈!”
我狠狠瞪了一眼落孤引,叫他别乱说话,他冲我跑来一个媚眼儿。
“恶心!”我心说,不再看他。
宴席之上,落孤引左右逢源,逗得后宫嫔妃咯咯直笑,皇上连说:“小子,你怎么性情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