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宫廷之后的我,就像是离开水的鱼,在干涸的岸上不安的蹦跶,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
北诸宸听到我无端的怀疑和责骂,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安慰我说:“珊,你太敏感了。我知道是你遭遇了太多的背叛,又现在无依无靠,心里难免焦躁不安,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好吧,以后不和你乱开玩笑了,这样吧,我去做那个诱饵,你就明白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了。”
见我继续低头不语,北诸宸从靴筒里掏出一枚尖利闪着寒光的匕首,当着我的面在胳臂上非要害部位猛地一划,顿时殷红的鲜血顺着切口汩汩地流下来。
北诸宸没有抬眼看我的惊诧神色,而是速度走到河边,将血水滴在暗暗流动的松阿察河中。
红色的波纹一圈圈、一丝丝地消散在静谧的河水里,许久也不见有鱼上钩。
“行不行啊,这个苦肉计!”
“应该可以的,等着吧,人家大鱼现在舒服的呆在河底睡觉,你说让人家出来挨宰就挨宰,还没听到谁急着送死的。”
“哈,你,都让你说了。一会说人血准保管用,一会又说人家鱼要休息,合着,两边都是你对!”
“你开心就好!”
正当我们一人一句地调侃时,河面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一开始,仅仅是几圈小小的涟漪,然后水面开始冒气泡。最后“哗”地一声如劈山裂海般挺出一只巨大的怪物。
我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北诸宸却拉住我得手:“怎么,鱼出来了你又怕了,这就是我说的鲟鳇鱼啊。这条没准还是其家族中的佼佼者。你看,鱼身体灵活,个头又大,鱼皮颜色耀眼,估计是刚长成的鲟鳇鱼太子之流。来,我们烤熟了它,祭祭牙!”
“什么啊,你这是含沙射影么,还鲟鳇鱼太子,分明是影射大清皇族吧。哈哈!”
“让你猜透了。哎!”
“你快些下去吧。一会鱼都叫你放走了。”
“请好吧你!”
北诸宸脱下上衣,露出坚实的肌肉,他用手上下搓了搓前胸后背。待皮肤微红后,他跳下了松阿察河。
他循着大鲟鳇鱼沉下去的方向游了过去,水面上很快像一块被抹平了的丝绸,明亮如镜。
“北诸宸!北诸宸啊!你快出来啊!”我焦急的在岸上蹦来蹦去,喊叫着。
北诸宸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偶尔在河面上露出胳臂肘或肩膀,证明他还活着。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水面中又一个劈山裂海,北诸宸浑身甩着细碎的水珠,怀里抱着那条巨大的鲟鳇鱼。站在浅滩冲着我笑。
“呀!你成功了!”
北诸宸将鲟鳇鱼摔在沙滩上,指着它说:“看!被我一锤毙命!我们可以好好收拾收拾它了。”
“怎么收拾啊,都没有带锅灶。”我嘟囔着。
“不难,你知道我们土部的人都是茹毛饮血,就地取材的。我看,这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黄色细沙就是很好的烹饪工具。”
我惊诧道:“啊,这怎么弄啊,鱼身上沾上这些泥沙,就会嵌进肉里,影响口感,真不知道一向聪明的你,怎么会想出这么笨蛋的烹饪办法。”
北诸宸歪着头,反驳道:“那你们中原不是有一种美食叫做叫花子鸡么,也是黄泥包着肥鸡,请问它的口感有没有变差呢?”
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话语去辩解,只好狐疑地看看鱼,又看看北诸宸。
北诸宸蹲在地上,用匕首将鱼腹划开,清除内脏和鱼鳔,然后又褪掉了鱼鳞和鱼鳃,将收拾好的鱼身在河水里洗涤几下。这样,整条鱼就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半成品。
他捻取脚下尚有余温的细沙,合着河水和成稀泥,层层叠叠胶着在鲟鳇鱼的鱼身上。
“就这样啊,鱼肉是生的啊,怎么吃?”
“别急啊,还剩下最后一步呢?完成了这一步,我们的夕阳金灿灿鲟鳇鱼大宴席,才会真正的开始。”
“夕阳金灿灿?鲟鳇鱼?”
没有理会我发出的疑问,北诸宸找了两块棱角分明的鹅卵石,又找来一些干燥的枯草,开始打石取火。
一次、两次……
嗤~
一缕白烟冒出来,北诸宸终于打着了草根,弱小的火苗很快染透了干草堆,北诸宸对我喊道:“再去取些干草来,快!”
我不敢怠慢,生怕他费了许多力气才生起的火种熄灭。
北诸宸一边用扯下的衣襟做的扇子轻轻煽动着烟火,一边循序渐进地往火堆里添干草。
我双眼一直盯着那具“大鱼泥胎”,直到鼻子里飘进来一丝类似水煮蟹肉一般的干鲜味道,我便知道晚宴已经接近出菜了。
“还差一点,不过现在要将泥胎提前去下来了。”
我问:“那不是还没熟就装盘么,会吃坏肚子的。”
北诸宸用木棍拍打着火堆,直到火焰渐小渐熄。
“你不懂,看你平常挺会吃喝玩乐的,可也仅限于皇宫里那套刻板保守的方式,其实,人间的美食不像你们那样,什么都要甜腻、浇汁、炖烂、熬胶成羹,民间的美食更偏重于吃出纯味、真、野鲜。我想你们皇上肯定不会吃烤成半红不黑的牛肉,可我们土部会。选取牛身上最嫩最好的那块肉,用铁盘煎成半熟,方能吃出牛肉的本真之味。说了你一时也难以消化,还是品品我特意为你烹制的这道夕阳金灿灿鲟鳇鱼吧。”
说完,北诸宸用手摸了摸那尊泥胎,见已经可以触摸,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