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托尼奥喝完第三小杯之后,埃尔没有给他继续倒酒,自己一个人喝光了剩下的存货。
“以前因为未成年,普洛斯他们不允许我喝酒,现在却连喝酒的权力都没有了啊。”安托尼奥扔掉酒杯,揉了揉滚烫的脸颊感叹道。
“因为你是伊斯塔伦的领主,这座城市还在等待着你的命令。”埃尔摇摇头,将酒瓶扔到远处:“当然咯,就算你现在把自己灌醉也无所谓,这不也是一个很好的逃避理由么?我相信你忠心耿耿的手下会护送你悄悄离开伊斯塔伦。对于贵族老爷们来说,审时度势不是值得称赞的美德吗?”
“真是不幸啊,无论蒂雅娜还是斯奈克伯爵,在所有人的眼中,我竟然都是那种传统腐朽的贵族老爷呢。”安托尼奥捂着脸苦笑起来,伸手握住了自己的佩剑:“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我亲手酿造的恶果,如果我能够更果决一些,当机立断地阻止斯奈克伯爵的阴谋,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悲剧。”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埃尔不屑地撇了撇嘴。
“确实如此,所以我现在只能承担起这个责任。”安托尼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领结,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就算伊斯塔伦的领主变成了腐朽的贵族老爷,但白狮子家族的族长永远都是一名军人。以凯撒为姓氏的军人,字典里没有临阵脱逃这个词语!”
埋头大嚼的卡秋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用异样的眼神仔细地在他身上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点点头笑道:“确实令人刮目相看了呢。”
她转过头斜着眼睛看向埃尔笑道:“喂喂,你家的老大正在散发王霸之气啊,就算你心里面不感动至少也要在表面上配合一下吧?”
毒舌的修女一句话顿时让少年领主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化为乌有。
“明摆着没前途的领主,没有效忠的价值吧。”埃尔耸了耸肩,直截了当地说道,大家在一起喝过酒了,自然也就不介意把心里话说出来:“况且我也不是伊斯塔伦人,没必要为伊斯塔伦拼命啊。”
“既然不愿意,干嘛还接受任命?”安托尼奥哼了一声,并没有生气。埃尔的不情愿从一开始就写在脸上,他本来也没抱有太大希望。
“蒂雅娜已经准备离开了吧,你难道不跟着她一起走吗?”
“逃跑也是一门学问啊,我的领主大人。”埃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裂开嘴笑了起来:“撤退固然是一种必要的战术选择,但要是连敌人的情报都不敢收集就仓皇撤退的话,那可称不上是合格的猎手啊,还不如回家带孩子去呢。”
“战士的尊严吗?”安托尼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可是要命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到重新换上一身普通骑士铠甲的莱恩纳德骑士走过来,低声说道:“领主大人,扩音器已经准备好了。”
“真是羡慕那些传说中的强者啊,一开口说话就能传遍方圆百里。如果叔叔你身上的伤能治好的话,哪还用得上这些传递声音的玩具。”安托尼奥接过一只黑色圆筒,对莱恩纳德骑士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想多了,我也没有过那种本事。”一直都沉稳内向不善言辞的莱恩纳德骑士,这个时候的语气竟然也破天荒地带上了几分幽默。
“我还以为你要到广场上去演讲?”埃尔盯着安托尼奥手上明显具有炼金术风格的小玩意问道。
“广场的空间毕竟有限,聚集起来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这一次我希望所有的伊斯塔伦人都能听到……也算是白狮子家族对伊斯塔伦的一个交代吧。”
安托尼奥打开黑色圆筒的开关,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了几下,放到嘴边开口大声说道:“我是伊斯塔伦的领主,白狮子家族现任家主安托尼奥?凯撒!”
“我是伊斯塔伦的领主,白狮子家族现任家主安托尼奥?凯撒!”
遍布伊斯塔伦城区中的三十六座哨塔同时发出一个稚嫩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如同雷鸣般清晰地响彻全城每一个角落。
正在收拾残局的士兵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居民从躲藏之处走到街道上,从平民区到内城的贵族豪宅,一幢幢建筑打开了窗户。虽然有不少人在当听到声音的时候吓了一跳,但很快都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安托尼奥将这一句话重复了三遍,停下来换了一口气。埃尔动了动耳朵,发觉整座城市居然真的彻底安静了下来。
由于安托尼奥尚未成年一直没有公开露面的缘故,几乎所有的伊斯塔伦人在那场战争结束之前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但在他开口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伊斯塔伦人都毫无理由地相信了他的身份。
斯奈克伯爵曾经试图找人冒充安托尼奥的身份,但从一出现就让人产生了怀疑。并非那个冒充者的演技不够精妙,只是作为一方领主与统帅千军的那种威势,根本无法模仿。当安托尼奥斩钉截铁地说出“凯撒!”这个姓氏的时候,从他的声音中传递出来的那种自信与威严就足以让所有伊斯塔伦人确认他的身份。
肃静是一种礼仪,伊斯塔伦人用全体肃静的方式向这片土地的主人致敬,并且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声音。
“伊斯塔伦的公民们,我在此向你们道歉。因为我个人的失误和过错,给伊斯塔伦带来了巨大的伤害,许多士兵和平民因此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这是我的责任,是我辜负了祖先与你们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