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下午。
被徐同道放了半天假的徐同林,独自带着简单的行李,坐上回老家的乌篷船,形单影只地回到徐家村。
虽然形单影只,但他心情不错,快进村的时候,他脸上就洋溢着归家的喜悦,其实他平时在店里的时候,穿着打扮并不讲究,衣服、鞋子常常都是脏兮兮的,但今天回家,他特意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鞋子,就连袜子都换了一双大红色的。
别问为什么是大红色的,问就是闷骚!
其实不仅是袜子,他今天穿的羽绒服,也是大红色的。
大红色的短款羽绒服,蓝色的牛仔裤,红色袜子、黑色的皮鞋,这一身行头,让他走在回家的一路上,都是昂头挺胸的。
脸上的笑容,都透着几分自信。
而这种自信,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他脸上是从来都没有的。
谁让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不怎么样,长得也不怎么样,家境也普普通通呢!
但现在……显然,他跟着徐同道去县城闯荡了半年后,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名叫“自信”的气息。
嗯,这种气息,常在暴发户身上出现。
从进村后,徐同林像极了一个热爱生活的大好青年,见到的每一个村民,无论男女老少,他都满脸笑容地主动打招呼。
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回来了。
巧合的是:徐长生拎着一个竹篮,正好往村头去,目测似乎要去地里搞菜。
于是,两人在村中间的小河边不期而遇。
徐同林抬手就跟徐长生打了个招呼,“哟,长生啊!你这是去搞菜吗?”
徐长生比他大两三岁。
但徐长生如今和半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身上穿的还是去年、前年,甚至更久之前,穿过的旧衣服,脚上的运动鞋也洗得发白、起毛了。
猛然看见一身新衣、新鞋的徐同林回来,徐长生怔了怔,然后眼神就变得很复杂。
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生硬地打了个招呼,“林子回来过年啦!”
他忘不了当初徐同道带着徐同林去他家找他,问他俩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县城闯荡的事。
结果,他婉拒了徐同道的邀请。
但徐同林这小子答应了,然后,现在才过去半年,他徐长生没什么变化,徐同林却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这还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胖子吗?
徐长生心里很复杂。
但徐同林却一点都没在意,脚步毫不停顿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徐长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菜篮子,忍不住回头看向徐同林的背影,这小胖子好像瘦了不少,但腰杆却挺得那么直,从背影都能看出这小胖子的得意。
徐长生默然无语。
……
未久,徐同林从葛小天家门口路过。
葛小天正在门口晒太阳,脚边蹲着他家那只小土狗——花花。
看见他,徐同林也抬手打了个招呼,“哎!小天!晒太阳呢?”
葛小天本来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听见徐同林的声音,他睁开双眼,看见焕然一新的徐同林,葛小天一时差点没认出来,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站起身,惊奇地上下打量徐同林,忍不住问:“林子?你回来啦?你、你身上衣服不便宜吧?”
徐同林呵呵一笑,谦虚地摆摆手,“不贵不贵!这件羽绒服也就两百块钱!真的不贵!呵呵!”
葛小天惊讶地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
正好,他姐姐葛小鱼端着一盆带泥的萝卜从家里出来,应该是准备去门前的河边洗刷。
于是,她也看见了一身新衣、新鞋的徐同林,还有……听见徐同林刚才“谦虚式”的吹牛。
她眉头当即就皱了。
她心里很反感。
但看着从里到外,都和半年前大不相同的徐同林,她也有点发愣,她早就听说徐同林初中毕业后,就跟着徐同道去县城混去了。
没想到半年过去,徐同林的变化会这么大。
看见她,徐同林也抬手打了个招呼,“哟,这不是小鱼嘛!新年好啊!嘿嘿。”
听见他跟自己打招呼,葛小鱼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小道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呀?”
徐同道已经总喜欢出现在她身边,喜欢她,她是知道的。
甭管她是否对徐同道也有意思,事实就是:徐同道终究是在她心里留下了影子。
如果徐同道像原时空一样,初中毕业后,就泯然于众,她葛小鱼可能再过几年,就不会再想起他。
但这一世终究是不同了。
随着她每次回家,都或多或少听人说徐同道在县城混得不错,好像挣了不少钱,她就没办法一点都不在意。
这不,刚刚听见徐同林跟她打招呼,却没见到徐同道,她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也许,用“复杂”一词,可以很好地描述她现在对徐同道的感觉。
以前,徐同道总是喜欢找机会接近她,对她示好的时候,她挺反感,就像她很反感村里每个想接近她的男人。
后来,中考成绩出来,当她得知徐同道比她考得好,却选择不去上高中的时候,她心里惊讶之余,也有些惋惜,还有点失望。
当时她以为徐同道这辈子和她的差距肯定会越来越大。
结果……
最近这半年来,徐同道不按常理出牌,她每次回家都听说他混得很好。
各种情绪综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