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本以为自己坚强,听到这些恶毒谩骂,还是忍不住眼眶泛红,硬是没有让眼泪流下来,看着这些人嘴里抱怨着她将她们拖下水,害她们丢了饭碗,弄不好还要丢了xing命,无不忿忿地扔下手中简陋的兵刃,转身朝营地外走去,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来。
她并不怪她们,毕竟人都是想要活着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规定她们一定要活得高尚,也没有规定她们人要为了无法实现的梦想不惜xing命,更何况,她们看不见任何赢的希望。
她现在明白了,她背负的是一份多么沉重的责任,也理解了甄命苦的苦心,理解了他为什么不愿让她留在这里。
转眼间,两百多人走得只剩下了几十人。
张氏看着这些依旧留在原地的人,红着眼眶,问:“你们为什么不走?”
其中一人是曾经欺负过她的妇人,没想到这些人反而留在了身边,对方脸上带着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她笑说:“我们相信你,张妹子,别放弃,她们被人欺压得太久了,已经忘记了怎么反抗,是你让我们知道了人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也可以跟男人一样,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zi you自在不受束缚,我已经活了快四十岁,至今孤苦伶仃一个人,活够了也看够了,什么苦没吃过,今天拿这老命想要赌赌看,就算不成,我也不会怪你,你千万不能放弃,一定要带我们离开这里。”
张氏环视了其他人一眼,从她们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任。
她转身擦了擦眼角,再次转过身时,脸上已换上了平i里那自信阳光的妩媚笑容,娇喝道:“就让我们放手一搏,生死无悔!”
“诺!”
……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荥阳李密府邸。
“已经十多天了,还没有秦叔宝的消息,仓城只怕已经落入邴元真的手里,形势危急,甄将军,你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李密转过头看着坐在他右侧上首的甄命苦问,这些天甄命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木头人,没有生气,没有灵魂,不过脑筋反应倒是挺快,句句直中要害,眼光独到。
此时甄命苦手腕上的那个奇怪小玩意此时正在发着亮光,发出嗡嗡的震动声音。
他只是低头稍微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犹豫,却并不理会,听见李密问他,这才抬起头淡淡地说了句:“事到如今,不是李当家你死就是翟让他亡,先下手为强,李当家不能再犹豫。”
李密环视了众将一眼:“我虽有意,可如今的荥阳人心惶惶,不知所从,若贸然动武,内乱之下,瓦岗军四分五裂,恐怕要被城外虎视眈眈的宇文化及坐收渔翁之利,计将安出?”
甄命苦微微一笑:“流血在所难免,为了瓦岗军的前途,该狠心时不能有妇人之仁,甄某想引荐一人与李当家认识,有此人在,李当家就能兵不血刃地夺下荥阳兵权。”
李密大喜道:“快快请来!”
甄命苦转过头,向身后的两名卫兵吩咐了几句,两个卫兵转身出了大厅的门,没过一会,便带着一个魁梧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众人看清这人的容貌时,无不惊呼出声,一脸惊骇:“单庄主!”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二贤庄的庄主单雄信。
李密与王伯当面面相觑,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甄命苦,眼中带着jing觉和不解。
甄命苦微微一笑:“不用惊慌,单庄主是三小姐的人。”
李密彻底被震住了。
别人不知道单雄信,他可是认识他三四年了,一向是翟让死忠的他,从瓦岗军起事时起,就跟着翟让,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成了三小姐的人。
他想到了什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盯着甄命苦道:“莫非百花楼的牡丹仙子凌霜就是李家的三小姐?”
单雄信和甄命苦听到笑而不答,单雄信脸上的自豪和眼中流露出的爱恋痴迷,却向在场的人表明了李密的猜测没错。
李密突然明白了,这两人,都已经成了三小姐美se的俘虏,李家三小姐最拿手的手段,是离间和刺杀,她此行潜入瓦岗寨,本来就打定主意要将瓦岗搅得鸡飞狗跳四分五裂。
她利用了瓦岗本不是铁板一块的弱点,直刺要害,收拢了单雄信和甄命苦,乘瓦岗军出现裂痕之时,顺势推波助澜,这等心机,堪称可怕。
从他带着一众手下进入龙门镇刺杀皇泰主,掳劫月桂仙子逼甄命苦就范之时,他们就已经落入了她的算计。
她故意让人送来关于张氏的情报,故意失手被擒,借机潜入瓦岗寨,迷倒单雄信,又让皇泰主攻打仓城,制造混乱,她则在瓦岗军收拢人心,离间策反,乘着他与翟让决裂的时候添上一把火,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女人算计之中。
这个女人的心计,何止是厉害,简直是可怕。
事到如今,明知中计,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他与翟让已势成水火,无可挽回。
单雄信丝毫没有因他们的震惊而动容,甄命苦转过头朝他笑了笑,说:“单庄主,有劳了。”
单雄信像个接受指令的机器人,木无表情地开口说:“仓城已落入邴元真之手,你们已失凭仗,翟让接下来就是要取你们的xing命,不久就会有所动作,你们避无可避,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由我做内应……”
李密府中一行人听着从单雄信嘴里说出的除翟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