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刑场数百米远外的一座楼台上,凌霜眺望着那老头行刑的情形,俏脸变得有些苍白,征战沙场多年,她已经很少有这种感觉,但今天,看到这老头的所作所为,她第一次从心底深处涌起一丝害怕。
她是知道他以前什么样的,比起很多踏着尸身爬上大将军之位的人来说,他曾经是仁慈的,心软的,暗卫军的军规中,有过不杀俘虏,不扰平民的军规。
是谁将这样一个男人逼上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不归路?
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李家的天下,这一切真的值得吗?她第一次对自己心中的追求生出了一丝动摇。
……
长安城中,王世充一家到了长安,王世充与其子王玄恕盛装入宫拜见李渊。
李渊是在一座妃子的寝宫里接见他的,慵懒地坐在床上,旁边还躺着一个雪白如玉的妃子,一见王世充,也没起床,第一句话就是“王世充,你可知罪!”
王世充父子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下,磕着响头,瑟瑟发抖道:“臣知罪,只是三小姐曾答应饶臣一家xing命,恳请唐王饶臣一命,臣等一家自此销声匿迹,再不过问洛阳之事,臣只求能有一处安身立命之地,求唐王能成全。”
李渊皱眉道:“既然是霜儿答应了你,朕也不能让霜儿失信于人,但是长安之地人满为患,地少人多,实在挤不出地方来给你建郑王府,这样吧,最近益州不是刚打下来吗,那里地广人稀,朕就让你们一家上那建郑王府去吧,明i就可起程……”
王世充脸se气得发红,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李渊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把玩着一旁妃子的香肩,漫不经心地问:“还有事吗?”
王世充知事已至此,说得越多,得到的越少,形势比人强,以前一向是他为刀俎人为鱼肉,如今落魄,沦为阶下降臣,才知被人鱼肉的滋味。
懊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默默吞下这苦果,磕头谢恩退下。
当天晚上回到长安城的客栈,却被客栈的那些掌柜赶了出来,流落街头,堂堂的郑王,做过几十天皇上,如今却落得如此凄凉晚景,王世充一病不起,一家老少无计可施,哭天抢地,四处被驱赶,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那些客栈老板都暗中受到了指令,不得招待王世充一家,一些从洛阳逃难过来的老板,得知这些人就是王世充和他的家人,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哼,当初在洛阳搜刮我们,让我们吃树根啃观音泥,现在也让你们这些无良可恶的官僚知道一下老百姓的粮食来之不易,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十两银子一个馒头,爱要不要,不要吃树皮去!”
几天下来,王世充一家身上所携带的银两已经所剩不多,人饿的时候,为了换一个可以填饱肚子的馒头,再多的银也舍得,到后来实在饿得不行,只好将马车一类值钱的东西变卖了,换些口粮。
等待唐王发放任命书的i子里,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没有乞丐霸占的农户猪圈后的空地,忍受着猪圈里飘来的恶臭,搭了个帐篷,准备暂时住下,等任命文书下来了,立刻离开这个在他看来比地狱还要可怕的长安城。
睡到半夜,王玄恕起来夜尿,却发现身边的包裹,气恨交织下,王世充吐血近升,昏死过去。
终于等到任命文书下来了。
王世充一家老小几十口人如获至宝一般,一大早起来,乘着天还没亮,收拾包裹,女眷们将一些值钱的首饰都变卖了,换了几辆马车,互相搀扶,浩浩荡荡出了长安城门,往蜀地的方向,扬起灰尘,消失在远处晨曦中……
此时,长安城外的一座山头上,一队黑衣蒙面的人马矗立在山头,为首的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古怪的长筒,凑在眼睛处,向远处眺望。
他朝身后数十个骑兵挥了挥手,一扬马鞭,率先骑马冲下了山坡,朝王世充一家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过了几天,王世充一家老小被仇家尽数杀死在前往川蜀之地路上的消息传到洛阳,洛阳城百姓举城欢庆,鸣炮祝贺。
酒楼茶馆中的说书先生又有了绝好的题材,联系起之前王氏一族的王爷们离奇古怪的死法,尽情发挥想象,将王世充一家老小临死前的惨状描绘的如同亲眼所见。
各种版本的传言在坊间传播。
其中最引起听客兴趣的,是关于暗卫大将军并没有死的传言。
“你们知道吗?其实啊,以我多年在衙门办案的经验,这个暗中为民除害的英雄,其实很有可能就是暗卫大将军。”
“他不是在洛阳一战中血战三天三夜,力竭而死了吗?”
“这你就不太不了解暗卫大将军了,他是何许人也?痴情相公!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卒,爬到暗卫大将军的位置,岂是等闲之辈?皇泰主和昌盛长公主被活活逼死在洛阳宫,自己的妻子也被王世充伙同他人害死,而且是生生被炸得四分五裂,听说当时甄夫人的肚子里还怀有八个月大的孩子,你说这样的深仇大恨,以暗卫大将军的xing情,就算是死了,也会从yin朝地府跑出来,找仇人一一算清楚吧?”
“你倒是说说,王世充一家真的死绝了吗?”
“暗卫军出手,想不死绝都难。”
“不是说暗卫军不杀俘虏和平民吗?更何况还有小孩呢,暗卫军就算杀光了王氏一族的大人,可小孩子是无罪的的吧,总不能也一块杀了吧,等那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