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场之后,杜西影的态度更是让塔湾镇长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以军方的人那种飞扬跋扈的德性,要不是心里有鬼,会这么好好说话?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信吧。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要再确认一下,因此就试探性的问出了刚才的问题。
杜西影变得难看的脸色无疑完全证实了这一点,现在完全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
“那请问镇长,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解决呢?”杜西影问道。
既然已经判定对方不敢怎么样,塔湾镇长胆子就大了:“军爷,这砖窑开在咱们塔湾镇,先是在本镇招人。咱们人来给他们做事没多久,现在又说不要人了。这地都荒了,大伙一整年都没得饭吃,到时候成流民到处乞讨,也不是个事吧?”
杜西影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强忍怒气说道:“你们之间这些事我不管。我只想问,损坏的这么多城砖怎么办?”
塔湾镇长嘿嘿一声冷笑:“怎么办?双方斗殴损坏了物品,当然是看谁理亏谁负责了。”
杜西影沉着脸问道:“那你说谁理亏?”
塔湾镇长昂起头说道:“这事嘛,就得等本镇长把双方都盘算清楚才能做结论啊。来人啊,把窑洞里面的人都抓回去审一审。”
话音落地,便有狗腿子朝窑洞冲过去。
谁都知道,他这个所谓的审一审,实质上也就是把窑洞那帮暴徒先救出来。
杜西影这边的士兵纷纷“刷”地一声拔出军刀。
“军爷,你这什么意思?若说与军方有关,请出示相关批文,本镇保证予以配合。若无,这地方上斗殴之事,恐怕你们插手就不太适宜了吧?”塔湾镇长说道。
杜西影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急于立功,加上怎么都没想到遇到的是这种情况,于是没去城中都尉府那边申报。一时大意之下,现在落到这种被动的局面。
“某有句不该讲的,本镇是竟陵范围,隶属复州府。即便与军方有关,也应是复州府兵来接洽。贵方身为荆州府兵,如何要越境管辖?”塔湾镇长咄咄逼人地问道。
杜西影脸色铁青,这塔湾镇长找到一处空子,就拼命的钻开。
这塔湾距离与荆州辖境江陵县隔江对望,相距虽近,但属竟陵县辖地。
而竟陵县又隶属于复州府。
复州府治设在紧邻江陵县的沔阳县。
塔湾镇从行政区划来讲,确实不是荆州府管辖。通常情况下,荆州军方在此处有所需求,应该发函复州军方,再通过复州府官方下文竟陵县来办理。
从这一点上来说,杜西影他们也确实是有越矩的嫌疑。
杜西影本就不是那种很强硬的性格,在这事上又短了舌头,当下便不得不下令:“退下。”
荆州府兵不可置信地望着杜西影,怎么也不愿相信会收到这样的命令。
杜西影沉着脸说道:“执行军令!”
虽说杜西影是技术军官,并不是这些士兵的直接上司。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军阶在那里,士兵们满眼不甘地退了下来。
窑洞中的那群人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
出来后,三角眼手里拿着抢来的那把军刀拍打着手掌,得意洋洋地对身边的人大声说道:“我就说了嘛,有咱们镇长在,怕啥啊?管他是谁,来咱这塔湾镇,是条龙得盘着,是只虎也得卧着。”
“收队,回城!”杜西影咬着牙下令。
他考虑的是,此事已闹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当前只有暂时隐忍,先带队回去将此事禀报给苏胡,自然会前来处理。至于回去之后受到责罚,总比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得好。
士兵们一个个脸憋得通红,但仍是听从军令,将军刀收回腰间,准备打道回府。
“且慢!”塔湾镇长排众而出。
“怎地?莫非镇长要将吾等扣留不成?”杜西影额头上青筋直爆。
“不敢。”塔湾镇长拖着长音,指着准备和荆州府兵一起离开的二俅他们说道:“不过,他们得留下。”
“岂有此理!”
饶是好脾气如杜西影,也忍不住发火了。
塔湾镇长不疾不徐地答道:“既然这斗殴之事由本镇处理,我总不可能只抓一方,让另外一方走吧?”
他说这话,也是经过了考虑的。
这破砖窑也没什么值钱的,现在反正是彻底翻脸了,砖窑那些人估计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他们人一走,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只有扣下他们的人,让曌建的人来赎人,到时候就可以狠狠的敲一笔。
“咻~~~咻~~~咻~~~”
三声尖锐的破空之声想起,三支响箭朝汉江南岸飞去。
杜西影脸色大变:“何人鸣镝?”
那个被抢去军刀的士兵手里拿着从战马身上取下的弓,躬身答道:“小人丁三,适才那鸣镝箭是我所射。”
苏胡接掌荆州后,还是延续了之前在野战部队的做法,在军中设置鸣镝示警的做法。
与野战时略有区别的是,在荆州府辖范围内,每隔十里设一哨所。部队外出执行任务时,遇敌情则朝总部方向鸣镝示警,然后一个一个传下去,类似于烽火台的性质。
连射三支鸣镝箭,即为一级军情,城内守军即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杜西影怒叱道:“你可知谎报军情是何罪?”
丁三回道:“小人愿受军法处置。”
虽然不明白具体的军方示警模式,但塔湾镇长知道,那个小兵没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