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草药?”
简宁点头。
“好。”江熠华收回思绪,长腿一迈,大步朝树林里掠去。
“一会在这里集合。”简宁喊了一声,手指摸摸眉尾,转身去往相反的方向。
半小时后,江熠华手持一根木棍返回相约地点,食物他找到一丛山药,放在格子里。
原地等待几分钟,不见人回来。
江熠华侧头看向一个方向。
日头上升了一些,光线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脸庞上,勾勒出他英隽的侧脸和深邃的眉眼。
他微抿唇角,稍作迟疑,寻着留在草地上的足迹找了过去。
走了大概500米,江熠华耳闻动静,加快步伐,但他很快就静悄悄敛了足,呼吸放缓放轻,凝神屏息注视着眼前惊人的一幕。
江熠华眉峰扬起来,
目下是一对一的打斗。
一男一女。
男人体格强健,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虬结横生,少女身高只到男人的胸膛,两厢比较,视觉上少女羸弱的不堪一击,似乎男人抬抬粗壮的腿就能将她踩扁在草丛里。
然而实际状况却与之相反。
男人的虎爪直捣少女咽喉,少女侧身一避,身形如蛇游刃有余绕到他后面,一个利落肘击打在他脊骨上,将人撞到在地,手起刀落,灵敏度与技巧配合得严丝合缝,匕首深深没入男人后颈窝,一蓬血雾pēn_shè出来。
她眼皮不抬,娴熟地偏头避开血雾,待男人气息尽灭,表情漠然拔出凶器,看都没看那具尸体一眼,翻身而坐顺手薅起一把草,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慢条斯理擦拭匕首。
匕首泛着幽冷的光,擦拭刀刃的手,骨节分明,纤长莹亮,配上清冷沉着的面容,像是在展示一件艺术品。
江熠华不动如山的表情裂开一道缝,从他敛足到战斗结束,短短几十秒。
身经百战的他也不敢保证在一分钟之内剿杀掉比自己强壮一倍的敌手。
最令他震惊的是她的作战意识和从容冷静,以及战斗之中的肃杀镇定,杀人之后的冷静淡漠。
那是一种刑场刽子手也难以企及的强悍心理素质。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履历,又经历了什么?
现实世界里她就像一个演员,套着谁也看不穿的面具。
她笑语嫣嫣和风细雨对待‘家人’,柔软又贴心,日常生活里甚至带着一点点小小的狡黠。
当窥伺进内里,方才发现那种能冻僵人的淡漠无情无处不在,只要是对她饱含恶意的生命体在她眼里恐怕只是一串数据,抹去只需抬抬手。
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对待同志像春天般温和,对待敌人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她是一个极度表里不一的人。
也许恰好“简宁”人设立得合她心意,所以无人察觉此简宁非彼简宁。
此时此刻,简宁与“简宁”彻彻底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凶悍。
一个血是冷的,镇定漠然,理智冷静的可怕。
路子又凶又野,甚至有些残暴……
一个血满含热呼呼的冲动基因,行事率真一览无余。
此简宁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来,水磨村的所作所为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当下此刻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他第一次清晰意识到,那张日常浅笑嫣然的面孔下敛着何等凶残的乖戾,骨子里流淌着冰冷凉薄的血腥气。
当你穿越暴风雪,你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再一次遥遥四目相对。
“?”简宁愕然,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表情懵懵地,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
我刚才是不是很凶?我是不是崩人设了?
话说,今天是专属掉马的日子吗?!
“他想抢我食物,我吓坏了!”简宁精致的眉眼敛着,漂亮凤眼半垂,低沉沮丧道。
她没说的是,其实山野汉子不仅掠夺她的食物还觊觎她的美色。
江熠华:……………………省略号那么那么的长。
不怪他表情一言难尽,就是简宁自己都觉得演技拙劣浮夸,画蛇添足。
算了,人设崩成齑粉捡是捡不起来的,象征性挽救一下以示敬意,就这样吧。
这人也不是张嘴乱说的人,问题不大。
“你找到食物了吗?”简宁转瞬恢复了淡定。
江熠华直勾勾盯着她看了一瞬,面上表情归于面无表情:“山药,放格子了。”
她在他眼里变得立体起来,强者的目光从来不会落在平庸的人身上……
“我逮到一只鸡,还没来得及杀掉放格子里就遇到一个土匪想抢我的鸡!”简宁自顾自念道:“我还找到三只野鸡蛋,刚才打架整碎了一只。不过也好,咱们毕竟组成了一个团伙,三只鸡蛋不好分,现在正好一人一个。”
冷血杀手变话唠怪的即视感。
江熠华哑然。
他自然看到了地上的野鸡和碎掉的鸡蛋,也因此判断出两人打斗的起始原由。
“活物不行?”
简宁:“嗯,活物不能放柜子里。”
江熠华瞟一眼地上的尸体:“你认识他吗?”
他脑海闪现突兀出现在崖底的周冬玲,那段时间源源不断跑来献爱心的村民。
似有所感,水磨村不单单简宁和他区别于常人,类似他们这样的人不知凡几。
简宁摇摇头:“不认识。”其实认不认识于她而言无甚区别,抢她口粮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下场雷同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