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那次争执以后, 许是姜云把话说得太绝情,让对方找不到丁点希望,秦昭就再没出现过, 因而到现在为止,好像所有事端都平息下来了, 那些烦人的打搅全都消失不见,生活再次归于平静。
算来不过才一天时间,却仿佛过了很久。
听到陆念之提起秦昭,姜云霎时一愣,随即说:“问了什么?”
陆念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问我跟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姜云身子都是僵直的,心口像被一团密密麻麻的丝线紧紧缠绕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其实她跟陆念之上床, 有了诸多不清不楚的纠葛,全都发生在提出分手以后,对于上一段感情, 她绝对不是理亏的一方, 可偏偏发生关系的对象是秦昭的多年好友,是交际圈里十分重要的人,是最不可能的那个,所以她还是有所顾及的。
但紧接着她又回过神来了,这种忌惮不过是习惯使然而已。
一个刚从感情里走出来的人,还没来得及适应新生活, 骨子里带着的都是过往, 总会下意识把熟知的一切与前任捆绑在一起, 将束缚的枷锁套在自己身上。
就好比姜云对陆念之的认识, 一直停留在秦昭的朋友之上,始终都与秦昭有关。
姜云自个儿都没察觉到这些,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皱了下眉头,从情绪中脱离出来。
“你怎么说的?”
她看向陆念之,抿了抿唇。
陆念之勾住她胸口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了几圈,不甚在意地回道:“说的没关系。”
简简单单一句话,没有讲述具体的过程,更没提及那时的场景。
这人只是将此事告知姜云,不会细讲。
姜云亦不再多问,听完以后仅仅动了下腰身。
陆念之把她搂住,扯过薄毯盖在身上。
两人就这么凑合着躺在沙发上,听着深夜的细微声响。
过了大半个小时,陆念之睡过去了,不再压着姜云,而是翻身到一边躺着。
彼时姜云还没能入睡,她这两天过得不大顺畅,一到夜里就思绪混乱,心里装着事。她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陆念之,瞧着对方安然的脸庞,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姜云抬起手,动作极轻地在陆念之脸侧摸了摸,温热的指尖从这人好看的脸逐渐往下,划过白细柔美的脖颈,再到锁骨,接下来是起伏不平的柔软……最后停在陆念之手边。
姜云没有上去抓握陆念之的手,更没有碰到对方,始终隔着一定的距离。
她盯着陆念之的睡颜,半晌,垂下眼皮,用指尖碰了碰这人暖热的手心。
陆念之真的睡着了,没有丁点反应,手指都没动一下。
院子里的风在吹拂,在房子前回旋,吹得呜呜作响。
客厅太过安静,一起抵靠在沙发上,都能听到各自轻得不能再轻的呼吸声。
姜云曲起指节,把手收回来,这才合上眼睛睡觉。
时间已经很晚了,早过了凌晨,接下来的时间睡得不够安稳,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彻底沉睡过去。她不知道陆念之究竟哪个时候离开的,那会儿睡得昏沉沉,只隐约感觉到身边的人醒了,挨到她耳边轻轻说:“我走了。”
她没能回应。
等一觉醒来,电视机早被关了,dvd里的碟片也被取出来放回了原位,连两道门都被关上。
桌上的两杯红茶都没喝完,早已凉透,纸袋不知何时被风吹到了地上。
接连不断的雨也早就停歇了,太阳挂在天上一角,光线很是刺眼,昨夜湿漉漉的地面已被晒干大半,只有潮湿的角落里还坑坑洼洼积盈着水。
姜云仰躺在沙发上,没立即起来,裹着薄毯在想事。
经历了最近这些糟心的麻烦,她起先还没完全缓过来,现在能沉下心了,便趁机理理思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才稳妥。
现今秦昭的反应与她当初所想如出一辙,要挽回,不会和平放手。
姜云那时就是担心她会比较偏激,会死拖着不放,所以就没有直接摊牌,而是先抽身出来,把能拿到手的都先攥紧,搬到老房子再想办法。
前天在医院说开了,往后也不必再像之前那么顾忌,接下来最重要的肯定是清算共同财产。
姜云没想过要找秦昭心平气和地协商,就目前的处境来看,秦昭肯定不会退步,毕竟真把财产清算了,她俩之间就彻彻底底完了,半点回转的可能都没有。
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这阵子除了瞎忙,还一直都在收集有利于自己的证据或证明。
前前后后处了八年,两人之间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撇得干净,总能找到一点半点能用的。
当然,违法的事不能干,姜云心里有杆秤,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清楚,她很冷静也很克制,绝对不会过线。
只是一个人的能力始终有限,做得差不多了,还是得请内行帮忙。
这日过后,姜云再次联系杜清,单独请人吃了顿饭,也不继续藏着掖着了,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坦诚道:“如果之后要协商和解,或者打官司,想请你帮我。”
杜清也开门见山,“把握不大,别抱太多期望。”
姜云颔首,“知道。”
杜清说:“其实我一开始就猜到了,只是没好意思问,怕你难堪。”
成年人的交往之道就那样,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白都能猜到大半,是以今天被请过来,听到这番话,杜清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