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果到了茶房,方元顺端着杯盏,一副早就等在那儿的模样。

茶房都替她开好了门,苏果更加不好意思了。

左右总管公公都知道她出了宫,她也不用再瞒着,解释道:“大公公,其实我昨日...”

“停!不要说,不要说!”方元顺连连摇头,大脸盘上的肉都差点甩起来,年纪大了,他可不想听任何关于王爷刺激的私事,“喏,你看看够不够。”

苏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叠着三层高的精美布匹□□捆,赤橙黄绿青蓝紫,各式颜色都有。

这就是,大人给她买的?

可,她跟宫女姐姐们说的只是要白色糙布啊。苏果是想用来做月事带的,要这么精美的丝绸作甚...而且那么多捆,她感觉用个几十年都用不完呀。

“苏果,你要这么多丝绸是做衣服吗。”

“我不是....”苏果哑然,还好别人猜不出来,不然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圆话。

“你要是裁新衣,下次老头出宫给你找个好师父做,光买布料有啥用。”

...

老少在里面就着这个事鸡同鸭讲,外面门边站着的一名与苏果年纪差不多大的太监崔宝恶狠狠地盯着两人,听不清话却能看到那堆光鲜的新布。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想,总管公公对苏果真是好。

“怎么,羡慕了。”冯青因之前苏果那档子事,最近都夹起尾巴做人,这次来膳房是给干爹拿些吃食孝敬,路过正好看到崔宝怒火中烧。

他认得这个太监,苏果没来时,尚膳监里数崔宝年纪最小,大家伙儿都宠着他。

崔宝见撞破他的人是冯青,倒也不十分害怕,阴阳怪气道:“冯公公,你还有胆来啊,不怕咱们总管赶你出去。”

冯青心里骂,嘴上却道:“你对杂家发什么脾气,有本事,搞苏果去呀。”

转身走之前,他压低声,“幽霞宫门锁坏了好久,要是谁不小心撞进去,再不小心被锁了,那可真是饿死在里面都没人晓得。”

崔宝不耐烦道:“你快走吧,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听都听不懂。”

冯青走后,崔宝细细回味刚才说的话,他当然知道幽霞宫,先帝只有一个皇子为太后所出,剩下的后宫女子早在先帝宾天的那年皆被送去皇陵给空棺殉葬。听说幽霞宫便是其中某位得宠一时的嫔妃生前所呆的地方,现下空荒无人,但偏占着先帝的名义,没人敢修葺挪用。

可苏果虽然是挺讨人厌的,但也不至于真的死人呐。

哼,冯青这个人,看起来就恶心,不是个好东西。崔宝这么想,又骂骂咧咧几句,然后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去膳房做自己的事。

而暗处,一个蒙面男人正静静看着一切。

...

七月打马而过,中秋将至,这阵子十二监里最忙的要数内官监和尚膳监,连苏果都要时不时去膳房打下手,为宫宴作筹备。

忙过了初九,一切才终于算尘埃落定。

初十这日黄昏,苏果按例又往衍庆宫门前顺道‘经过’了一回,大人说中秋回来,虽然不剩几天,谁知道会不会早呢。

“苏果,快来,总管公公叫咱们去挂炉局做月饼呢。”

走到尚膳监门口,就有人喊住苏果,苏果弯着嘴角,蹦跳地往挂炉局走去,大人快回来了,她心情当然也越发的好呀。

“小苏果,过来。”

苏果站在门口看,挂炉局里站满了许多膳房的太监们,还有好几个总管事,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人那么全,热热闹闹像过年节一样。

她循着方元顺的大嗓门走到他身边,笑道:“大公公,大家都在包月饼么。”

“怎么啦,咱们太监就不兴过中秋啦。”方元顺笑呵呵地指了指旁人,“你知道,咱们都不是全乎的,家里人嘴上不嫌弃,其实不定怎么想哩,还不如自己人聚在一起开心开心。”

他的家乡口音总是在奇怪的调上,但苏果听惯了很是顺耳,方元顺一直以来对她的善意,她能感受到。

是以听他这么说,苏果有点心疼,声音低低的,“大公公,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元顺摆摆手,摸着她的发顶,笑道:“傻乎乎的,我们中秋要送膳忙的很,今晚提前做月饼,等宫宴结束,回来还能吃上热的。”

站在苏果不远的崔总管也笑着接道:“小孩子进宫的第一年中秋,就要和咱们这些老头子一起过,怕是不甘愿啊。”

“哈哈哈。”

众人哄笑声不绝,但大家也都同时认真地在包手上的月饼,苏果看他们往里塞纸片的动作,有些好奇。

“这不是纸片,是布条。”方元顺讲给她听,“每个月饼里头都会包一个愿望,到时候等蒸熟了,哪个人正好吃到了自己写的,愿望就能圆。”

苏果惊喜:“真的吗?”

方元顺哈哈大笑,“瞧你,这不显然是假的么。”

“...”苏果想了会,“...大公公,我能写两张布条。”

“可以啊,”方元顺拍拍自己的大肚子,发出‘瓜熟’的响声,“你就放两个月饼呗。”

苏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很快她就跑到了摆笔和布片的桌前。

她认真地写下第一个【希望姆妈身体康健,安洛和大公公万事顺心。】

方元顺在边上大喇喇看着,在看到自己的名字时笑了声,娃子还挺贪心,一张布条写仨人。

第二个...苏果耳根有点烧,她提起笔,一笔一划地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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