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认为:“说得好,我的庄稼谁种?说得不好,谁家不种我的庄稼?”
这也只这样一想,不再多想。
粮食是要一亩一亩种出来的,万事切莫那么着急。正如他曾经想过的,便是王者,也是从他那样的小位置上一步步走上去的。
对否?
李寇收好了手提箱,当一个首饰紧紧贴着内衬藏在衣服里头,等片刻有人送来热汤,虽然李寇明说不要,但送来了总免得挨骂,何况掌柜的方才犹豫半晌,那钱到底还是收了。
李寇看那木盆累赘,只叫伙计都退出,拿出一个搪瓷盆子,里头倒上热水,脱掉棉大衣又等片刻,拿出洗发水沐浴露洗个干净,又忙取了自己的刷牙套件,清清爽爽洗过一回,方觉有些许舒坦。
他又想到朱文,要与他常接触了,那一口黄牙教他很忍受不得。
索性拆了一套洗漱用品,沐浴露不可用,便用玻璃瓶装了半下,又把洗发水倒了另一个半瓶,牙膏上的广告仔细刮去,那牙刷倒不怕,那是佳洁士,有能耐你认出来!
一体取了三套牙刷,又拆一个儿童牙刷套,取两个,李寇送到对门,敲门时,朱文浑家开门来见,李寇叫到廊下,道:“一些洁具,这是刷牙的,这是洗发的,这是洁身的,这两套叫小孩子用,洗漱完毕,都去吃饭。”
朱文浑家手有一些哆嗦,她可知那两个玻璃瓶值钱的很。
“这……”她有些踟蹰。
倘若摔碎怎生是好?教人看见抢了去又该怎生是好?
李寇道:“都拿去,我在桥墩下埋不少,天明我自去取回。”
他又细细教了牙刷不可左右横拉最好上下刷动,再教洗发露与沐浴液的用法。
左右这些物件他节省着用,怎么都能用上数十年。
何况他还有香皂一大堆,洗衣粉足足有几箱,那是婚庆洗桌椅板凳用的,至于洗漱用品那是商店常备的东西,店主贪图便宜一口气进货许多,村民也爱便宜常在商店买,储存太多不足为奇。
李寇回头等片刻时间,朱文神清气爽来敲门。
李寇一看,果然要洗干净了人才是人,遂笑道:“分明是个三四十岁的人,教人看来怕不有五十岁。”
朱文一愣不由赧然道:“我才是个吃三十岁饭的人哩。”
李寇道:“往后吃好些,经常拾掇也便不由人疑惑三四十岁了——只你与我去吃饭?”
朱文道:“她们都吃过了。”
但他有些话要与李寇说。
他问李寇:“大郎不知琉璃盏之贵重吗?”
李寇道:“一时无取代的,你用过了还我便是。”
朱文道:“那许多香喷喷的润膏怕不要用上三五年?”
李寇奇道:“你莫非干指头蘸盐只用一点?此物不少,只管用,哦,桥墩下我藏了不少,不然数十斤洗……润膏,早教人抢了。”
朱文只说:“天明寻铺席,一个小罐子十数文钱,买了替换便是,大郎既要收纳流民,只怕十数万钱是不够的,两个琉璃盏,又能换得数十万钱——大郎不心疼那钱流水似的花出去吗?”
李寇不说却问道:“倘若我有百十个琉璃盏可能保价卖出?”
他担心多了便不值钱了。
朱文笑道:“莫说在全国,就在泾原路,百十个琉璃盏怕也只会涨价,那些有钱有势的怎么会不把身价捧上去?”
原来宋代就已经有了炒作?
李寇道:“那钱须落在我手里。”
朱文笑道:“待安定之后再算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说完话,李寇出门,朱文跟在后头,他不愿与李寇并肩,很是知礼,但也以礼约束着行为,不有过分的亲近。
只是他看着李寇手里提着那一个琉璃杯很是担忧。
那是李寇拿出引诱无空的那个水杯。
他要做什么?
李寇倒也未曾打算做什么,他只是习惯性地吃饭要喝热水。
只是他到了大堂不由为人瞩目。
有三五个人睡眼惺忪却围坐在火盆畔吃酒吃肉。
酒是渭州的寻常白酒,若以后世标准也不过二十度。
但那已是不错的好酒了。
肉是羊肉,此地近西夏多滩羊,渭州本地也有羊,胡风影响颇深,于烤羊一道颇有些历史。
只是少了孜然辣椒的烤肉,那还能吃吗?
那几个看李寇手提琉璃盏,均互相看两眼而后一齐往那琉璃盏上看去。
坐在主位的那个,看着是个精明的人,他见李寇与朱文直奔饭桌,便笑道:“两位助折经略的公子拿了贼,那是壮士,洒家华亭县来的,叫梁登,行大,叫梁大也好——深夜归来,不如过来吃些酒肉暖和暖和?”
李寇心道你那吃的我可消受不得。
老远便闻到一股羊肉膻骚,你若拿来我来拾掇那倒还好。
但他并未拒绝那人的套近乎,他们要看琉璃盏,他还要打探周边的形势呢。
这可真可谓彼此各取所需,lùn_gōng道也不外如是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