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在离广场雕塑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半曲着腰大口喘气,被发丝遮挡的上半张脸,惊恐遍布眼底。
她刚才看见了什么?那是幻觉吧,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
可那个人太过与众不同,不管有多少人簇拥在一起,他还是像一弯皎月般在众星中脱颖而出。
强捺住心里的不安,夏桑慢慢直起了身子,当视线重新聚在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脚下的步子很慢,可五十米的距离还是很快就到了终点。
“你来了。”刘海洋微微抬眸,对上了她那双通红的眼睛。
夏桑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下移至他打着石膏和绷带的左腿上。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暴戾捶打,夏桑的右眼皮重重一跳,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徐徐落下。
刘海洋忽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带着暖意的手指从她的脸颊划过,连着那滴热泪一同消失。
“怎么哭了呢?我不是说过我没事吗,你看,我还能站起来。”他张开双手向夏桑展示自己的状态,打着石膏的腿轻轻着地,并没有踩实,身体有些微微虚晃。
夏桑连忙伸手将他扶好,但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刘海洋知道她在意自己腿上的伤,也困惑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便主动开口跟她解释。
“我前几天在宿舍门口摔了个狗吃屎,谁知道这一摔就进医院了,不过很幸运,只是小骨折,其实不需要打石膏,但固定起来会更方便行动,半个月就可以拆掉了。”注意到夏桑眉头的间距稍大了一些,他才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补充:“至于这轮椅嘛,我是不想来见你拄着个拐杖,那样太丑了,一点也不帅气。”
“你还笑得出来。”夏桑终于开口,因为刚才心里一口气闷着,导致声音有些细小的沙哑。
她并没有生气刘海洋隐瞒他受伤的事情,也不可能责怪他,埋怨他,她唯一的情绪,是心疼他。
一个星期前明明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坐在了轮椅上,换成是谁也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反差。
所以她刚才第一眼看见刘海洋的时候,是真的非常害怕,害怕会有一个让她不能接受的事实血淋淋的摆在眼前,所幸上天眷顾着自己心上的那个人,只是给他设了一道小坎而已。
“比起让你因为我而担心,我更害怕你因为我不开心,所以,可以原谅我迟到的赴约吗?”刘海洋垂眸望着她,眼底满是真挚。
夏桑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快速摇了三下摇头,“我……我没有不开心,你可以不用来的,你需要好好休养。”
“可是,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亲口跟我说吗,你说,希望我站在你的面前,安静倾听。”
夏桑顿时有些语噎,她完全没有准备要怎么开口表明心意,虽然昨天有那么一点点想法,但经过刚才那么一出惊吓,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要说些什么。
怎么办?自己立下的约定,难道要临阵脱逃吗,不可以的,跨年的时候已经逃避一回了,这次,她要弥补回来才对。
“我……确实有话要说。”夏桑搭在刘海洋腕上的手微微颤抖着,后者感觉明显,前者却丝毫未察。
刘海洋反握住她的手,再从手腕下移至手心,在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他的手掌那刹,她手上短暂的战栗霍然消散。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好好听着。”
夏桑呆呆地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脸上渐渐泛上了几丝红晕,想说的话彻底崩散,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海洋看着她紧抿着唇一脸难言的模样,不禁抬手抚在了她的嘴角,“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开口的话,那就由我来说,你只需要给我一个回答就好。”
温暖的拇指在她的嘴角摩挲,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却紧紧牵动着夏桑的每一缕神经。
“夏桑,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暗淡渺小的尘埃,于我而言,你是这世上难得的宝藏,且绝无仅有,只此一个。”
冬季的天色总是暗得很早,五点的天就已沉了大半,但火车站的人流依旧不减。
夏桑整个人都是懵的,伴随着渐黯的环境,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涌上脑门,但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心跳却告诉她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很高兴发现了你这座宝藏,只是,我很自私,我不想把宝藏分享给别人,我只想一个人拥有。”刘海洋停下手上的动作,拇指落在她的脸颊,眉眼带笑,温声道:“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愿不愿意只成为我一个人的宝藏?”
广场上的路灯倏然亮起,周遭变得一片灿然,眼前的人也变得格外深刻。
夏桑的脑子一片空白,但在听到他说的下一句话时,她的反射弧终于清醒。
“就在刚才,路灯亮起来的时候,趁着你还在懵圈,我对你说了一句悄悄话。”
几乎是在同时,俩人对上了目光。
“我喜欢你。”
异口同声,四目相对。
清冽透亮的男声混合着温婉柔和的女声,谱奏出这世上最动听的音律。
即使处在人山人海,那极短的四字,也由着北风,吹过了你,也吹过我。
明黄的灯光下,女孩和男孩对视相笑,这次,没有人逃避退缩,也没有人假装不在意。
他依旧是夏桑心上皎洁的明月光,高悬夜空,皎皎流光。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