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颤颤巍巍的,捧着钱晨书写在衣衫上的两首词,呈给了玄帝。
玄帝第一眼见到那件丝帛衣裳,不禁摇头笑道:“好个你高力士,宫里还缺他这点绢帛吗?将宫内藏得金花笺,赐给李白十笺。”
高力士闻言连忙躬身,带着一丝被钱晨强令脱靴的报复心,道:“陛下,这金花笺的珍贵,胜过这身破衣裳千百倍。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金花笺以百花精华,调和流炎泥金,描绘花神纹于其上。
只是一纸便有承载符文神箓,乃至剑意神意之能,就算用作符纸,也是极上品。若是落在司倾国手上,配上诸如八宝辰砂这般极品印泥,甚至能烙印下平阳功德印的一击之威。
司倾国降临此身之际,唐宫秘藏的法器典籍,她一本一件都看不上,唯将玉真公主府上的好纸、好墨,都卷走了。
以压服世家,统率三教,威震四方,几乎所向无敌的大唐之力,制器之精美,纵然是大晋的宫廷也难以媲美。
这般珍贵的金花笺,李隆基却并不在意,反而笑道:“他若能在此笺之上,多写几手流传千古的好诗,朕更是欢喜!”
说罢,他才有时间去看钱晨在衣裳上书写的诗句。
玄帝让高力士捧着衣裳展开,那背上的墨迹犹如飞剑一般,带着锋芒,修为差一点的人,甚至难以直视。家中若是卦得此字,鬼神都无法靠近。
看到那落笔处浓墨重彩的挥毫云烟,只见剑气顶千钧,倾势而下,行笔用剑婉转自如,有急有缓地荡漾在挥毫舒畅的韵律中。
那衣裳之上字字奔放豪逸,笔画连绵不断,有着飞剑千里诛妖魔之险,剑意酣畅,蕴藏极妙的剑法之道。
玄帝艺术鉴赏水平之高,实不逊于大唐任何一位名士。
“好字!”玄帝先赞了一声,然后沉浸到那字字如剑的墨迹,书写的诗句中。
“云想衣裳花想容……”
只这第一句念出,沉香亭中便有许多人回头张望,就连一旁展露天魔妙相的杨贵妃,都闻声诧然回头。天魔之美,惊心动魄,只是一回头,沉香亭中似乎都明亮了许多。
玄帝低声念诵的诗,这一刻居然与贵妃的天魔妙相重合了起来!
让此时的杨太真美的不似人间,周围诸王有的凝神肃容,仔细等待下句,有的则转身扭头,不敢去看杨太真。
杨贵妃款款而来,接过高力士手中的衣裳。
这让玄帝有些惊诧,他之所以让高力士捧着钱晨的衣服,便有此衣先前为人穿过的缘故,而杨太真的洁癖,只会比他更重。为何会主动去拿一个男人的衣服。
杨太真低声念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贺知章听到第一局就已经点头,这瑰丽的想象与将进酒、天姥山一脉相承,他已能窥见独属于李白的气韵了……
谪仙人之赞叹,并非虚言!
随着杨贵妃念到后两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之时,他更是恨不得摇头晃脑,应和一句——妙啊!妙啊!
他最欣赏的那股诗中的仙气来了!
这首诗最初的轮廓,大气而瑰丽的气象,不露造作之,随着这词句的成型,仙气铺展开去,又有绝妙的比喻。
这也是高力士的赞叹之处……他辛苦参研马屁功夫数十年,将玄帝伺候舒舒服服的,但也没有见过这般讨女人喜欢,描写美人容貌的绝妙诗句啊!
“可惜喽!”高力士在心中叹息:“贵妃越是高兴,陛下就越不开心,李白啊!李白……你讨好错人了!”
果然,随着杨太真露出的沉醉神色,玄帝露出了男人至死都那么幼稚的嫉妒神色。
“唉!早知道贵妃那么喜欢,我还不如让你把之前那首送上去!”高力士暗叹道:“玄帝一方面极为大气,许多事情都能一笑而过,另一方面,却又继承了不知道谁的小心眼,面对自己真心喜爱的东西的时候,嫉妒心又很强。”
某种意义上来讲,在最熟悉玄帝的高力士看来,这位陛下有些孩子气。
“这李白,还不如离开长安呢!若是还在长安,他就有得小鞋穿了!”
远方已经奔赴洛阳,正在白马法界外等候的司马承帧注视着长安方向的夜空,思绪发散。
他心中叹息道:“玄帝待我不薄啊!”
“若非洛阳之事,实在是缓不得。今日这千秋大宴,我应该陪着去的。免得玄帝无知之下,招惹了那位……咱们李唐皇帝的大气,或不一定继承了自那位,但李家那小心眼儿,绝对是继承那位的脾气。”
“这魔劫之事,玄帝已经恶了那位,若是在出什么岔子,这小鞋……”司马承帧不禁摇头,为玄帝掬了一把同情泪。
下一首,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更将先前的飘逸仙气,拉回了此时的沉香亭……
杨太真读到这里,不禁展颜微笑,一瞬间,沉香亭外的百花失色,就连亭外夜空,龙池倒映的皎洁明月的光辉,都为之所夺。
玄帝看呆了美人。
亭中不知多少郡王名士,手中的酒壶都打翻了。只有钱晨几人一直关注着安禄山,看到这心中魔性无限的天魔将,面上居然还是那副憨厚的表情。
钱晨便心中冷笑,这般层次的天魔媚术都迷不到你,还说你不是大天魔!
此时已经读完诗的杨贵妃,抬头看向钱晨所在的方向,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螓首蛾眉,眼波如同流光……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