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那阵法所化的横江,竟然有了一丝冥古的气象。
刘裕额头也见了冷汗,紧张道:“这阵法哪里还是比斗,只怕都有了一丝上古寒冰绝阵之威。他们两人再推演下去,一旦阵法变化两人都控制不住了,失控之下,他们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用考虑。”
“而这江左,江右的几郡,更是怕要招来大雪灾!”
大江的江面,已经冻成了一块横绝千里的冰面雪原,那一叶小舟也被冻在了冰原上,王凝之穿着薄衣,抱着十六条快冻成冰块的墨龙在乌篷里面颤抖。
谢道韫身着单衣,白雪落在她发衣之上,堆成了一件纯白的斗篷,她却浑然不觉,依旧盯着头顶的星斗棋盘。
王凝之几次想过去搓一搓一下她的手,看看她是不是冻僵了。
但每次靠近,他便感觉到丝丝仿佛能冻彻一切的寒意。
冰魄寒光在他面前凝结成如镜的墙桓,王凝之迟疑几次,很识趣的退了下来。
钱晨正在将冰魄神雷推演成阵法,一旦功成,借助这寒冰绝阵之威,引来头顶星辰垂落那源自冥古时代的冰魄寒光,便可以将方圆万里,冰封成绝狱。
然后阵法变化,引动这寒冰之力,化为神雷,一震之下,定然能叫这万里化为玉屑齑粉。
直径一万里内,还能存在的最大物质,不会超过砂砾大小。
如此大阵,才能称为绝阵。
钱晨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比试,只感觉阵法之道的种种奥秘,都对着自己敞开。大道之妙近在眼前,他源自心中的魔性无意间流露出来,与这大道之妙相合,便本能的想要毁掉这片天地。
这一刻,钱晨本心之中镇压的魔性,才稍稍显露无情的太上之道遮掩下的一丝真正本质。
那是大毁灭,大恐怖,大绝望,带着誓要毁灭一切的恐怖执念。谢道韫完全是被钱晨的所为,逼得不得不继续下去,她感觉对面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大道毁灭的一面。
将阵道自毁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阵法外的众人,有的猜到了两人推演阵法之举,或已失控,有的还懵懵懂懂,不知身边的一阵之中,孕育着何等可怕的力量。
有的则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
知夏紧张的抬头打量阵法方向,想要窥得那冰封的大江之上,钱晨的所在。
阵法的另一边,近百的北府骑兵不停的搓着手,也在紧张的打量隔绝他们和刘将军的阵法,有人颤声道:“这七月天里,暑气才散去,这会怎么就这么冷了?”
“可能是阵法运转之故!”稍微有些见识的一位军中司马道:“但这股寒流,可能蔓延出去数千里。这是什么阵法,才有这等威力?”
“唉!将军自己闯过了阵,没有咱们相助,也不知打不打得过那群反贼!”
“嘘!王谢两家的人若是造反,那还说不定谁是皇帝,谁是反贼呢!”有人小声道。
“江上好像有人?”
几位军士议论之时,看到远方的镇江屿沙洲前出现了一个白点,他们站起来张望,运起法力,才看到那白点是一匹白鹿。它跳跃在江上的浮冰间,不时踏着浪花,又跳到另一块浮冰上。
白鹿的背上,有人身披红色的斗篷,骑鹿而来。
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
从钱晨身边离开的白鹿,载着背上的女子,行过大江,女子抬头看着渐渐落下的飞雪,坐下的白鹿已经跋涉过江,来到了横绝大江的阵法之前。
鹿背上的女子,微微低头,看着这横绝千里江面的阵法,凝重道:“钱师兄怎么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势啊!”
“此阵一旦爆发,只怕上下数千里的江面都要被冰封,会惹来滔天大祸的!”
她摘下斗篷,赫然便是钱晨这次进京要拜访的司倾城。
司师妹揭下斗篷,随手抖落,在身上这么一转。
无数黄符犹如蝴蝶一般,哗哗啦啦的从斗篷之中飞出,无穷无尽,很快便汇聚成遮天蔽日的一股。那些北府骑兵看着天上那漫天漂飞的,犹如枯叶,又如蝴蝶的东西,待到他们看清了,才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符……那些都是符!”
飞舞的符箓已有百万之多,那些符箓飞入了阵法之中,冰魄寒光笼罩冰原上空。那些符箓,有的刚刚进入就被冻碎,破碎的符箓洒落下来,也如黄色的雪花一般。
司倾城借助那无数符箓,已经找到了钱晨。
看着微微闭目,陷入大雪掩埋之中的钱晨,她眉头微皱,低声道:“师兄好像情况有些古怪,像是陷入了道境之中。”
“不好!师兄心中魔性太重,若是入了道境太深,只怕会有道化之危。燕师兄交代过,钱师兄的本我太过薄弱,魔障很重。让我随时注意!”
司倾城心念电闪:“父亲让我修成本命真符之前,少用神箓,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触动神箓,显化神道法身。
冰封的大江之上,一位沐浴神光的女子,骑着白鹿自下游而来,径直走入阵中。所到之处无数符箓翻飞,知夏没有在阵法之中找到钱晨,却窥到了骑鹿而来的司倾城。
他眼睛一亮,道:“这是……玉宸子的那头白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