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眼巴巴的看着钱晨,等他再漏几个漏出来。但又担忧被别人听到了,没了便宜可捡,又喜又忧,只恨不得钱晨说的话,只有自己能听见。
接下来钱晨点评的几件,要么是结丹修士祭炼上品法器所需的材料——到了这个层次,想要买到合意的法器就太难了,反倒是材料交易市场颇为繁荣,同样是癸水之精,在你手里能祭炼一件万水缠丝帕,困住敌方,方便准备那一击威力绝大,但发动迟缓的法术。到我手里也能祭炼成寒冰真髓液,增幅我冰属法术。
要么就是修道人的珍玩——修行界的文玩之流。
“这只洗砚墨鱼养的极好,前任主人虽然修为微弱,但文采道德具是上佳,已经养出一股文运了!若非其耗费本源,反哺主人寿元,应该已经头角峥嵘,显露异象,有化蛟之姿了。”钱晨指着一口不起眼的砚台,砚台之中一只胡须纤长,肉眼可见老相的墨宝鲤鱼,有力无气的吐着跑跑。
这件宝物连石台都登不上去,只是随意放在一张桌案上,却被钱晨给指了出来。
桌案后面,墨宝的主人微微羞赧,他也是文士打扮,修为不过刚刚通法,算是在场众人之中修为最为底下的了。
上方石台之上,主持宝会的老者微微叹息,道:“瀚海先生学问确实极佳,他写给老夫的诗,老夫还常常念叨……唉!文渊,你资质虽好,却没有你父的风骨啊!”
文士羞愧低头,不敢应答。
他抓起案上的砚台,便要奔走,王龙象看着他举止匆忙,叫砚台中的墨汁都飞溅出来了一些,不禁微微皱眉,上前拦住他道:“家叔甚爱书法,你这墨宝可愿出让?”
文士呐呐道:“此宝乃是家父珍爱……不能便宜卖了!”
他耳朵通红,抬不起头来,却还是坚定道。
王龙象从袖中抽出一沓三山符箓,约有五十张,他看了那池中墨鱼一眼,苍老的鲤鱼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幕,昏黄的眼中居然透出一股洞明的智慧来。王龙象叹息一声,不在数了,尽数递给了那人。文士接过那许多符箓,惊讶抬头,王龙象扭头,淡淡道:“倒也值那么多!”
文士连忙接过符箓,便把砚台塞给了王龙象。
周围有人低声道:“纵然是已经化蛟的墨宝,也不值那么多。王龙象定然是看中瀚海先生的道德文章,因此高价才收下这墨宝……可惜了,虎父犬子!”
那中年文士本已经奔出石室,听闻此言却忍不住回头道:“道德文章,道德文章做得再好?能得长生吗?我父一生人品人人称颂,但还不是做不得官?每日刀笔吏的禄米,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供我修行了!”
“庙堂之上,高门食禄。朝野之间,修士称尊!”
他激动的面红耳赤,道:“这般人品贵重,又有什么用?不若修行……今日人人看不起我。我只在结丹之上,等着诸位!”
众人听了这话,真是又气又好笑,却还是把目光投向王龙象,其他可以是戏眼,但那抨击门阀,讥讽世家的言语,落入如今最大的世家琅琊王氏的耳中,会有什么后果?只要王龙象皱一下眉头,都会有人暗暗跟上去,取了他的性命来讨好王家。但王龙象只是从容,甚至显露出高门的风度来。
钱晨能感觉到王龙象不是故作风度,而是唯有如此,让人以为他看重面子,才不会有人自作聪明,杀了人讨好王家。
同样,人人都说王龙象是看重砚台旧主翰海先生的学问人品,但钱晨却有一种感觉,王龙象之所以买下砚台,看重的并非的是瀚海先生,而是听闻墨宝鲤鱼在瀚海晚年不惜本源,为其延续寿元。打动他的是老鲤鱼从容坦然的目光!
王龙象端着砚台,并未收入乾坤袋中,而是寻了一个蒲团坐下,将手中的砚台放在案几上。
他自袖中拿出一块墨碇,在砚中细细的研磨起来。
小小一口砚台,由王龙象研墨,却如同一口墨色的海洋,掀起无边风雨,他的真元融入墨汁之中,蕴养墨宝。老鲤鱼微微抬头,依旧淡定从容,缓缓穿行于墨海的惊涛骇浪之中,一如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老夫子。
“你的心不够静!”钱晨道。
王龙象诧异抬头,钱晨也有些意外,王家出过多少大书法家?但现在看来,王龙象对此似乎一窍不通,他研磨的样子专注而手腕运力如持剑,这是研墨还是磨剑呢?
钱晨接过墨碇,端坐案前,手指按在墨碇之上,重按轻推,远行近折,内守精神,外蕴墨气。
点点文华之气的墨汁渗透开来,衍化一片平静的墨海,墨海之上绽放朵朵莲花,带着莹莹之光。
“墨海生香,文气如莲!发智慧光!”台上的主持者眼睛一亮,暗暗心惊道。
坐在不远处的一座楼台中的司马越也凝视着这一幕,心中冷笑:“散修?这要是散修,我把那墨海都吞下去!这等文道造诣,非世家子不能为之……此人究竟是哪个世家出来的人物?我大晋出色人物,还有我不知道的?莫非是北边来的……”
经过这一场闹剧,渐渐石洞外的江面上,已经月上中天,月华洒落,天地之间一片银白,这时候一群银鱼追逐月华而来,在石洞外的江面上盘旋,所到之处江流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