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傅笙心急如焚,他想到了他的预感,不愿意相信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他骑了马在各处江陵可能去的地方查找寻找。
这一个多月来傅笙不知多少次旁敲侧击也好,直接询问也好,暗自观察也好,都没有办法从江陵口中得到答案,她只一径浅笑盈盈:“没甚么事呀,傅哥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真没什么事。”她看上去是没什么事了,那日从酒楼出来她在马车上完全不自禁的无法掩饰的反应和表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傅笙不相信,他去酒楼那里打探,酒楼掌柜当然不肯说,但是酒楼的老板是傅笙的朋友,自然便会说一些旁人不知的笑话,比如他家掌柜平素绝不喝酒,但事实极爱酒,掌柜娘子管得紧,可是若是他不开心或是夫妻间有什么不愉快,掌柜娘子便会哄他喝酒,掌柜的呀,有一个习惯,喝了酒便会陶陶然,再不好的心情都会抛诸九霄云外,变得笑眯眯的满面笑容,再喝多了就什么话都会说了。所以掌柜娘子通常适可而止,夫妻关系好得蜜里调油。傅笙友人还笑话掌柜的说:当真夫纲不振。
傅笙便借了掌柜娘子的计,不过多给了些好酒,然后他什么都知道了。
宫里的贵人,极贵。可是贵人怎么会出宫?马上要回宫了呗。
呼之欲出。
他并不知道他在南京那一场冤狱江陵是走了谁的门路,江陵始终没有提及,他也不便相问。因为江陵什么都会与他说,唯有此事不说,自然有她的理由。他信她,他更知道有些事是当真不能说,便算他嘴紧,再不告诉人,可是江陵若是答应过人,那就绝对不能违约。
同样,尚美人来见江陵所为何事,他虽想知道,因为江陵的反应太可怕。可是,来的人是尚美人这件事,只怕不能为人所知。
傅笙只是暗中忧虑和心惊。
商队安置好了,货物也安放好了,时间到了酉时了,夏言真早就回府,他一回府便听到说江陵一日不曾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的事情,心中惊怒交集,见所有人都已经派出去寻找,便亲至顺天府探问有没有什么无头案子,并报了案。
顺天府的捕头衙役这一日很闲,甚么事也没有。
酉末,戌时,戌末,亥时,亥末,子时,丑时,寅时,卯时……
江陵始终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来,阿松也没有出现。
这一夜,能派出去找人的都派出去了,因为宵禁,众人在城外的在城外,在城内的在城内,俱都一夜未眠。
夏言真心中焦虑无比,和众人一起想到前几次的袭击,只觉得心头越来越凉。
次日天还未亮透,夏言真便去了裕王府,裕王还未起床便得知此事,亦是大惊,夏言真道:“惊扰王爷了,万望王爷许我假期,我要亲自去寻江陵。”裕王自然无有不肯,亦道:“你放心去吧,顺天府这里我会派人盯着。”
这正是夏言真的希望,闻言深施一礼:“多谢王爷。”
在第二日上午江陵亦不知踪影,而顺天府也传来了京城内外在这一天半时间内并无斗殴事件和没有江陵踪影的消息。
众人同时冒出的念头是:掳掠!
一则江陵在京城的两次遇袭俱是毫发未伤;二则第二次遇袭时有人听到对方说了一句“你最好随我走”;三则江陵与阿松在一起,若是被害,断然不可能毫无动静。
但是他们也不是肯束手就擒的人。
何故?
最重要的是,对方是谁,若真是掳掠,又带去了哪里?
关于何故,四明慢慢地说:“若是其中一人被不小心抓住,另一个人怕只能束手就擒。”
至于如何被抓住,傅笙和四明相视,其实有很多方法,如江陵的袖弩便是一种。
关于带去了哪里,傅笙脱口而出:“要问尚美人!”
他的疑惑正在这里。
江陵擅掩饰,但那日她用尽全身力气和头脑都无法克制和掩饰,如果说有不寻常的地方,傅笙只有这一点。旁人却一点都没有,因为江陵太正常了。
此时在场的人只有夏言真、四明、傅笙。
夏言真大吃一惊:“与尚美人有甚么相干?”
傅笙再不犹豫,把那一日的事情详细道来。
四明听到一半便气急败坏一拳打过去:“你昨日为甚么不说!你为甚么不早说!”
傅笙被他重重一拳打在脸上,嘴角一抹血,他也不觉疼痛,低声道:“我本想说的,可是此事非同小可,陵姐儿一直不说,我怕若是她好好地回来了,反坏了她的事。”他亦是后悔之至,若是,若是他昨日一早便说了,是不是会……
夏言真阻挡住四明气怒之下又要打过去的拳头,冷静地说道:“说不说都是一样。他现在说了,我们能做什么?去皇宫中质问尚美人?谁进得去?就算进得去皇宫,谁能见尚美人?就算见了,尚美人说她甚么也不知道,又能如何?再说,这一月来朝廷纷议尚美人回宫一事,皇上很是厌烦,谁要是再将不好的事和尚美人牵扯上,只怕适得其反。”
傅笙和四明异口同声地说道:“那怎么办?难道就算了?”
不,绝不能算。
夏言真起身回房,换了外出的衣裳出来,一边匆匆吩咐备马,一边说道:“你们继续想办法寻找,京城城外通往外地的几条大路一直找下去。城内也要留一些人找。我回夏府一趟。”
傅笙和四明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