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木门叽嘎一声打开了,钟慧萍和马扬声一进门就楞住了。
马耀宗端坐在桌边,叭嗒叭嗒的抽着旱烟,马小丁在他身后坐的笔直,一脸好奇。
“他叔你来了,”钟慧萍竭力调整僵硬的表情。
“叔,我给你倒水,”马扬声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必了,”马耀宗缓缓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马扬声,眼神之森冷,完全不似乡下老农。
“可还记得我马家祖训,”马耀宗一步一步走向马扬声,脚步声啪啪作响。
马小丁还是第一次看见阿公这样严厉的一面,平时马耀宗虽然经常打骂他,但是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溺爱,所以马小丁根本不害怕。
马小丁不知道的是,田溪村几十年来遵守村规,民风纯朴,离不开马耀宗的强势管理,自从马耀宗退下村长一职,修身养性,安心帮村民治病,已经很少动怒了。
马扬声哪里受得了这种压迫感,心知白天自己意图袭击余秀兰的事败露了,吓得扑通一声跪倒:
“叔啊,都是我糊涂,都是我昏了头,慧萍,赶紧把钱交出来,赶紧给叔认错。”
钟慧萍也吓坏了,赶紧把兜里的钱摸出来,往桌上一丢,然后跪在马扬声旁边,马耀宗只是冷哼了一声,马扬声直接把他们夫妻两人的龌龊事全盘吐出。
迷晕,抽血,马小丁听的脸都绿了,他这下才明白为什么阿公会对自己发脾气,为什么不想听自己说水库的事,原来余秀兰竟然差点出这么大的事,万一柳春播别有用心,或者那针头不干净之类的,后果不堪设想。
“柳春播,是为了他爷爷的事?不能够啊!”马耀宗背着双手,踱了几圈,看来秀峰和田溪两村,也有恩怨纠结,不过马耀宗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肯定也猜不到柳春播只是收钱替人办事而已。
“就干了这事,那录像的事不是你干的?”马耀宗正色道。
“录像?”马扬声和钟慧萍一脸茫然。
马耀宗这才想起来,那天参会的都是各家老人,这俩辈分不够,身份也不行,压根没参加那天组织的聚会。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么八卦劲爆的新闻,参会的老人,后面闹场的妇女,统统闭口不谈,只当没见过这事,这也说明余秀兰真是好人缘。
“自己把钱交到村委会,去祠堂跪一天,两人都去,”马耀宗冷哼一笑,起身离开,马小丁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好的,好的,谢谢叔,快送送叔,”马扬声瘫坐在地上。
“叔个屁叔,走远了,瞧你那点出息,这家伙,都没审你,你自个儿全招了,猪头啊你!”钟慧萍回头望着消失在路边的那对爷孙,恨不得咬马扬声一口。
“这算不错了,老婆,这个年过得我是心惊胆颤,人也稀里糊涂,现在想想,这事确实不是人干的,”马扬声可怜兮兮的说道。
钟慧萍沉默了一下,叹息道:“幸好没酿成什么大错,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吧,穷就穷点,心安就好!”
这个贫困倒霉的夫妻,被马耀宗的气势一压,居然来了个良心发现,幡然悔悟了。
“对了,马耀宗这个老家伙,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呀,刚刚那眼神,跟个老虎似的,吓死人了,”钟慧萍心有余悸地说道。
“轻点声,当心被听见,咱俩结婚晚,你才嫁到田溪十来年,很多事情不知道,咱家这位族叔,年轻时候在这周围,那是出了名的厉害角色,”马扬声爬起来,关上门轻轻说道:
“他手上沾过人命!”
“什么?”钟慧萍脸唰的一下白了,赶紧捂住嘴。
马扬声嘿嘿一笑:“放心吧!我们村不会包庇杀人犯,法院判了,他是正当防卫。”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我是真后悔嫁进田溪村,一村子的怪相,”钟慧萍气得大骂。
“我还后悔娶你呢,不下蛋的老母鸡,”马扬声嘟囔了一句。
钟慧萍脸色大变:“当初我可是告诉过你,我是没法生养,现在后悔,迟了。”
马扬声也自知刚刚那话不对,低头道歉:“我那是气话,对不起,我混蛋,饿了吧,我给你下面条。”
“我要吃鸡蛋面,”钟慧萍跳了起来,她这才反映过来,自己被吓得一直跪着。
“咱家哪有鸡蛋?”马扬声无奈的说道。
“后湾何家的鸡窝就在院子里,你去摸摸,”钟慧萍眼珠一转。
“啊?我们不是说不干坏事吗?”马扬声说归说,人已经往外走了,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两口子醒悟了差不多十分钟,馋嘴毛病一犯,就忘记刚才的话了。
马小丁跟在马耀宗后面,喋喋不休:
“阿公,我们要报警吗?那个柳春播想要干什么?还有这两个……”马小丁厌恶的看了一眼马扬声的家,以前碍于礼貌,他也是叫声老辈子,没有想到居然为钱干出昧良心的事。
“每遇大事需静心,丁娃子,打起精神来,田溪村今年不平静啊!”马耀宗收起了冷酷的表情,长吁短叹起来。
“阿公,你怎么了?”马小丁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马耀宗显然没有想跟马小丁畅聊的意思,径直去到了余正常的家。
新老两任田溪村书记,呆在余正常家的卧室里不知道摆什么龙门阵,马小丁一个人在堂屋看电视,没有见到余秀兰,她今天走累了,早早的睡觉了。
电视里放的是一部抗日神剧,平时最喜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