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内的欢庆气氛并没有传到大特里亚农宫。
一大清早,塞夫尔陶瓷厂的厂长,布隆尼亚尔·亚历山大就在侯见室等着她了。
这个身材瘦削的男子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原本乔治安娜还以为布隆尼亚尔是个管理者,经过他自我介绍后才知道他是法国矿物学家、地质学家和博物学家,和拿破仑一样是法兰西院士,布隆尼亚来接乔治安娜的时候穿的就是带有橄榄枝和金枝的深蓝色法兰西院士制服。
2月17日的行程他为乔治安娜安排得满满的,她可以不去参与那个“大场面”,转而去法兰西学院、国立高等工艺学校,甚至是塞夫尔陶瓷厂参观。
乔治安娜没怎么抗拒就跟者布隆尼亚尔走了,毕竟她还带着德尔米德,人类纯真的童年本就短暂,她也不像德尔米德的童年和纯净的灵魂过早得被污染了,毕竟他只有3岁。
男人总是这样,把一些事挡在外面,不让家里人知道。以前西弗勒斯、阿不思也瞒着她很多事,只有等他们的力量挡不住的时候,女人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时候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家是那些“水手”停泊的港湾,在家里可以休息、找到宁静,还有女人的温柔。不论做了多少心理准备,乔治安娜也没信心成为那种能杀人的人,可是她也做不到当别人冒险的时候自己能尽情享乐,她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于是就请布隆尼亚尔先生带着她去国立高等工艺学校去转转,看看法国的工业到底到哪个水平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不至于像新四月那么暖和,却阳光明媚,国立高等工艺学校以前是个修道院,现在塞满了对各种工具充满好奇心和兴趣的年轻学生。
这些“男”学生就跟没有见过女人的,看到了布隆尼亚尔陪着乔治安娜出现居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场面很有趣,让乔治安娜想起了三强争霸赛时芙蓉来到霍格沃茨时男生们疯疯癫癫的样子,他们热衷于围观她,以至于忘了要接待她,幸好布隆尼亚尔经常到这里来,他带着乔治安娜在学院里到处转,甚至包括不对外展览的实验室。
法国人对机器的概念和英国人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科学家般将艺术融入其中,设计出一些很有概念却没法实用的机器,比如飞不起来的飞行器。
除此之外还有改良纺织机、蒸汽机、钟表等机械的,布隆尼亚尔因为改进了涂釉工艺成了塞夫尔陶瓷厂的厂长,国立高等工艺学校里有了他的偏爱,陶瓷工艺学院的人也最多,除此之外他还研究地质和矿物。拿破仑打算修水塔的事他也听说了,他和他的学生们正在研究古罗马混凝土。这种混凝土必不可少的火山灰要从那不勒斯运,算上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兴许就近采石都比混凝土的费用便宜。
如果能在巴黎盆地或者附近找到替代品就好了。
乔治安娜与布隆尼亚尔边走边聊,其实主要是他说话的时间比较多,当初路易十四修凡尔赛的时候没有勘测过地基,现在修水塔和渡槽都需要勘测地质,看来拿破仑是真的打算做这件事。
没多久乔治安娜路过一间实验室,发现里面有个年轻人正在全神贯注得研究,他研究的东西好像是玻璃。
一开始她还以为他研究玻璃的透明度,后来她在门口关注了一会儿,发现他是在做光学实验。
“你在干什么?”乔治安娜好奇得问。
那个年轻人不耐烦得瞪了她一眼,好像觉得她干扰自己的实验了。
“奥古斯丁·菲涅尔!”布隆尼亚尔大喝道。
年轻人被这一声吓得直起身,放下了手里的实验。
“塞夫尔女士问你,你在干什么?”布隆尼亚尔威严得说。
菲涅尔还是懵的,呆呆得看着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看着这个年轻人,她耐心得等着他说话。
“我在研究灯塔的反射镜。”菲涅尔直勾勾得说,一副不聪明的样子。
“灯塔?”乔治安娜重复了这个词。
“没错。”
她对这个小玩意儿忽然有了兴趣。
“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提起专业知识菲涅尔就健谈了不少,18世纪末的灯塔采用燃烧的柴堆或多根蜡烛照亮,但是这种光能见的距离很有限,尤其是暴风雨的海上。
瑞士的物理学、化学家爱米·阿尔冈和他的英国合伙人马修·博尔顿队灯塔灯进行了改造,使它更亮也更稳定。他们一开始用的是磨砂玻璃,后来在火焰上方加了一个悬浮物,这样获得更亮更稳定的光。
但菲涅尔觉得阿尔冈-博尔顿灯还可以继续改良,他没有依靠单一的透镜,而是设计了一个黄铜架子,将一整块的凸透镜分成很多个薄片,这是根据孔多塞伯爵的理论进行实验的。
孔多塞伯爵曾提议用单片玻璃研磨出更薄、更轻的透镜,安装在一个框架上,这样就不需要做尺寸超大的凸透镜了。
孔多塞伯爵是法国启蒙运动的接触代表人物,有法国大革命“擎炬人”的声誉。
乔治安娜只知道他是个数学家、哲学家还不知道他居然是个物理学家,如果他的理论能够实现的话,那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发明。
“你成功了吗?”她问菲涅尔。
“没有,玻璃的透明度达不到。”
“以前伽利略也因为找不到透明度足够的玻璃做望远镜而烦恼过,也许我们可以帮这个年轻人实现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