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想着爸爸准备过年回来办事就不会不提前跟邻居亲戚朋友提,果然她只提了个开头,邻居阿姨就不自在地叹了口气,对着她欲言又止。
听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请村里公证,她不再让爸爸为她花一分钱,因为不想认爸爸新的家庭,但是等爸爸年老之后该尽的赡养义务她也会尽,邻居阿姨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一样呸了两声,“便宜他干嘛!你还没长大呢,就该他养!该他掏的钱让他掏去!不承认怎么着,他还能按着头让承认吗?你在外面上学能回来几天?回来就住阿姨家……他都不给你掏钱让你上学,等他老了你还管他干嘛,说句不好听的,他什么时候管过你……”
“从来只有当父母的为孩子操心的,你给他操什么心呢,就他现在办这事,还指望着孩子给他养老,做梦去吧……”
邻居阿姨是大嗓门儿,说着说着,附近两家的阿姨奶奶也都上门了。
托着邻居阿姨的大嗓门,这些阿姨跟奶奶都明白她是想让做什么了,一个个群情激奋,口头讨伐起了爸爸。
元祁心中其实不想再听她们如何站在她这边声讨爸爸,但是她又清楚这些阿姨跟奶奶是必须说说之后才会有认同感,所以她只能默默低着头听着。
等这些阿姨跟奶奶情绪稳定下来后,元祁才又再次提出了让阿姨跟奶奶牵线请村委会的人,他们元家的长辈过来做公证的计划。
她也没打算全指望她们,毕竟以后她们还要跟爸爸一家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她需要她们告诉她要去哪里找人,她对他们村委会的人还有族里的长辈们虽然都有印象,但是他们家在哪里她真的不知道。
也许是她低估了妈妈在邻里之间的好名声,也许是知道了她的学习成绩,邻居的阿姨跟奶奶犹豫了一番主动替她揽下了这个活,只让她在家里等着。
元祁先拿出了五百请邻居阿姨买些烟呀水果什么的带过去,但钱才刚掏出来就被邻居阿姨给塞了回去,“掏什么钱!小小年纪的,你自己存点钱容易吗?就是学校给你发钱,那顾着你自己吃喝都不够吧……咱村子里能有几个像你这样出息的,你放心,平时咱过去请人办事,也不会掏这么多钱……”
到最后邻居阿姨她们请人过来到底掏没掏钱,她也不知道。
只是,等邻居阿姨从村委会回来之后没多久,爸爸的电话就也跟着过来了,一上来劈头盖脸的就骂她。
“老子就晚回来了这么一会,你就让老子丢人丢丢到村里去了是吧?我啥时候说不管你了?我是一毛钱都没给你吗?你能耐了啊……”
“真是欠了你们娘俩的,回来一趟闹这么大动静!昨晚上你们老师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给我打,你自己没手机是怎么的?我给你买手机是当摆设用的吗?”
“……上学上学,你上个学洋气什么?你现在挣到一分钱了吗?啊?就敢跟我拽?”
元祁默不作声地听着那边的爸爸发作,从一开始她就录了音。
虽然早已经习惯跟他通话录音,但是……重生回来后还是头一次。
不过,再难听的话她也听过,这时候听到的这些对她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
虽然她的爸爸也就对她动了那么一次手,可是听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束,而且爸爸已经下了车,约摸着十几分钟内就要回来了。
元祁就跑到了隔壁,请邻居阿姨叔叔打电话给村里的书记还有族里的老人,请他们过来。
毕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邻居阿姨打了电话,又让叔叔开着三轮车出去,没几分钟就把人都带回来了。
她原先想着请来两个人就好,结果陆陆续续的,家里进来了十几个人。
大多数她只是眼熟,街坊邻居就帮着她认人,可能是因为对于她这样年纪的孩子,这些长辈们关心的都是学习成绩,一时之间屋里的氛围倒是极为融洽。
不等她认完人,那边爸爸就背着行李进门了,一进门看到屋里坐了这么多人,脸上的怒意就化为了沉默。
元父走到街道那里,看到自己家门前一溜排着的自行车跟三轮车就知道,家里肯定来了不少人了,但是他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村里村委会的那些干部,族里他爷爷那一辈,他爹那一辈的,还有他自己这一辈的都来了,还有他的朋友也来了几个。
乌压压一群人在屋里或坐或站,也将他心中积攒的怒火压了回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去训斥那个不孝女,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别人会站在谁那边。
“元峰,来,你坐这里……”
听到同族的爷爷招呼自己过去,元父就是再不满也得听话地过去。
他随手将包扔在了角落里,慢慢走过去,一坐下就先掏出了打火机跟烟,面无表情地让了一圈。
这时候谁有心情吸烟?
就是元父自己,点了烟后吸了一口后就将烟夹在指间,盯着地面发呆了。
直到邻居阿姨推了元祁让她在爸爸对面不远处坐下,元父才像是回了神一样,他恶狠狠瞪了一眼元祁,又恶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了出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不能把电话里的话再说一遍,虽然他确实想再这样骂一顿,可是要是什么也不说,他又觉得憋屈。
“六爷,二叔……你们这是做啥?我也没说不养她,也没说不给她钱,没说不让她上学……”
“你看看你,一回来就一肚子火……吓到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