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言好面子,这事儿她自是不会主动去找杜家说,只有靠着太女殿下和锦瑟皇子来转达自己的意思。
梅清风偷偷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见他并没什么反应,才点头应下。
梅清月紧紧攥着手里的筷子,脑中一片空白。
一张小嘴儿苍白无色,只是垂着的脑袋让人瞧不出他此刻是心情。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在得知梅家应下了自己与梅清月的婚事时,杜帷还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接过皇上亲下的圣旨,杜帷才清醒过来。
整个杜家为着杜帷的婚事忙得团团转,梅家也是一团热闹。
自定下了两家的亲事后,梅言可谓是扬眉吐气一回,就连站在朝堂上,背脊都比过去挺得直了三分。
那些个明里暗里讽刺过梅言的人也都不得不承认,这只老狐狸手段了得,没了太女这个“媳妇儿”之后,竟攀上了杜家这棵大树。
梅清月日日留在家中,被梅正君教导着日后如何做好一府主君。
没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缱绻爱情,梅清月对于做什么也都没了兴趣。
梅正君教什么,他就学什么。
当初梦想着能够嫁给心仪之人,亲手为她做一件大红婚衣的梅清月此时也没了心情,只等着宫里派下的人来量了尺寸,一切都由君后安排。
杜帷曾来梅府拜访过,梅正君也是见过她的,对于杜帷,梅正君十分满意。
除了她身上的那股子正气外,梅正君能够看得出来,那个年轻的女子对自家儿子的喜欢是发自真心的。
男子这一生,谁不是想找个疼爱自己的人共度呢?
梅正君虽看出了儿子对这桩婚事的冷淡,却还是没有开口问过一句,就算梅清月说他对这桩婚事不满意,他这个做爹爹的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而今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接受。
好在杜帷也是个不错的女子不是?
“主君,公子,杜小姐又命人送点心来了……”
小侍提着一个食盒放在桌上,这是杜帷每日里都会送来的东西。
自从得知梅清月喜欢吃什么后,杜帷便每日里着人排队去买,再亲自送到梅府门口,却从未主动踏入过梅府半步。
这是北国的规矩,定了亲事的二人在婚前是不能见面的。
“你瞧瞧,杜小姐这是对你上了心了啊!”
看着桌上的东西,梅正君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人家杜小姐对你一片真心,你嫁过去后她定也不会薄待了你去。你见谁家的男子聘礼有你的多,就连当初太女殿下迎娶沐家公子的时候,也不及杜家准备的这么充分啊!”
梅正君对杜帷是没有再满意的了,一个女子能为自家儿子做到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求的?
梅清月却只是抬眼看向那点心盒子,并未接话。
梅正君又接着道:“咱们男子啊!生来就是带着一个碗的,走到谁家就吃谁家的一口饭,妻家对你好了,那是你的幸运。若是妻家不待见你,那你这一生也就算是毁了……
月儿啊!爹爹知道你心气儿高,就连太女殿下那样的女子都瞧不上,也不知你在等什么人,可如今咱们既是已经应下了人杜家的亲事,咱们就得做好一个主君当做的。”
梅正君语重心长的劝慰总算换来了梅清月的一声“嗯”,无论他心中在想什么,事已至此,旁的都是徒劳。
“你能想明白就好。”
梅正君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又将府里的账务拿出来,教梅清月理了一番。
梅杜两家订婚的事情自是瞒不过宋锦瑟,在他得知梅清月应下了杜帷的求亲时,也为二人高兴了许久,甚至还从自己的私房里抽出了些首饰,准备梅清月成亲的时候给他添妆。
梅清月回到自己的院子,打发了一干小侍后便将院门关紧,独自抱了一坛酒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独自斟了一杯酒,梅清月细细瞧着,眼中的泪珠缓缓流出,顺着脸颊滴入杯中。
就这样,一杯又一杯,直到喝的双颊通红,梅清月才晃晃悠悠地进了内室,这屋里有不少的首饰珠宝。
梅言对他虽无太多母子之情,可在吃穿用度上却是没有亏待过他,府里的好东西几乎都送到了他的院子里来。
可再多熠熠生辉的珠宝,在梅清月心目中也不及那一个檀木盒子。
盒子里放着的是他与她所有的回忆,那些东西,他只是瞧着就欢喜不已。
待再出来时,梅清月已脱去一身碧衣,换上了一袭白衫,手中还抱着一个檀木盒子。
轻轻抚着盒子,梅清月终究还是蹲在那棵曾经埋了梅花酒的大树下,用手一捧一捧地刨出一个坑来。
不舍得将手里的盒子埋在树下,梅清月还是没忍住,抱着瘦削的身子在大树下嚎啕大哭起来。
夕阳缓缓落下,哭红了眼的小人儿最后看了一眼那檀木盒子,咬着唇一闭眼,捧着一旁的土盖了上去。
白子夜,再见了,再也不会见了……
我要成亲了……
将过去埋藏在这树下,和着我所有的爱恋,自此以后,你只是北国皇室的十驸马,我是平乐侯府的主君,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梅清月一双白嫩的小手早已磨得通红,可他却像是不知道似的,仍旧细细地在树下抷着土。
从最初的那抹白色身影将他揽在怀里躲过了锦瑟皇子扔来的树枝,再到宫中迷路被她所救,一直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于泥潭